第 4 章

赵文琴喂了小半碗米饭，林童童的小肚子就鼓鼓的了。可她根本不想吃米饭，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桌上的鹅肉，舔了舔唇。　　　　林月贞早就准备好了，等老爷子和林国庆打着嗝儿回去午睡时，才从灶台上将已经炖的烂烂的鹅腿肉端了过来。　　　　林童童老远就闻到香味了，看到鹅腿肉的一瞬间，立马凑了过去。　　　　“来，童童，大姑喂你吃！”林月贞用筷子小心的将鹅腿肉分成小碎块，一点点的喂给她吃。　　　　林童童原本是坐在赵文琴的腿上的，现在整个身子都扑向林月贞的方向。赵文琴心里吃味，可也知道这些事儿以后都不可避免了，便将她抱坐在林月贞的旁边，自己眼不见为净，直接走了。　　　　林童童人小个子矮，坐在板凳上根本够不着桌面，急的直勾脖子哼哼唧唧的。林月贞笑着将鹅肉放在她的碗里，就着汤汁一勺一勺的喂给她吃。　　　　被汤汁泡的软软的米饭，配上一小块鹅肉，别提多美味了！　　　　“好吃！好吃！”童童小手拍着桌面，板凳下的小腿不断的蹬着，高兴坏了。　　　　“慢点，童童不急。”林月贞有着丰富的带孩子经验，只是像童童这么小的，她还没有带过。所以皆尽可能的对她要比班级的那些孩子们更温柔些。　　　　赵文琴当初怀这第三胎的时候，身子还没调养好。怀孕的过程十分辛苦，最终生产的时候也受了许多罪。又因为孩子在肚子里憋闷了太久，生下来后反应有些迟缓。　　　　按理说女孩儿说话比男孩要早，可林童童都整整三周岁了，说话依旧不太利索。这也是为何老太太最不喜欢三丫头的原因。　　　　但这些与林月贞而言，都不是什么问题。童童生的那么漂亮，笑起来时候眼睛都是弯弯的，唇边还有两朵小梨涡，这么好看的小姑娘，整个三山沟都找不出来第二个！　　　　又不是哑巴，说话慢，那就慢慢教育就是了！　　　　哥嫂不珍惜，她珍惜！　　　　吃完饭，老太太亲自收拾碗筷，又喊赵文琴赶紧去帮童童整理东西。　　　　虽说都在三山沟，但一家在村西头，一家在村东头。中间还隔着一条宽宽的河流，来往起来也并非那么容易。童童这一走，怕也不是那么轻易的就能回来的。　　　　赵文琴本以为孩子晚上才能走，没想到一顿午饭的时间，童童就抱着林月贞的脖子不撒手。说要跟大姑睡，要大姑哄。整个人就粘在林月贞的身上，下不来了一样。　　　　林童童出生这几年，虽然说话迟缓，却一直是个十分乖巧懂事不粘人的孩子。赵文琴让她干什么就干什么，让她自己一个人玩儿就一个人玩儿，特别省心。像这样搂着大人撒娇的情况，是从来没有遇到过的。　　　　林月贞对于这一点也感到很意外，心里却是甜滋滋的。看来她跟童童，还真是很有缘分的！　　　　“妈，要不然，我这就带童童走吧。省的爹醒了又说三道四，他不知道也就不知道了。”林月贞抱着孩子，一边轻声哼着一边跟老太太商量道。　　　　赵文琴听这话，眼泪瞬间就在眼眶里打转：“童童东西我还没收拾好呢。”　　　　老太太拧着眉头不吭声，老半天过去了，瞧着林童童真的在月贞怀里睡着了。便叹口气冲着赵文琴说道：“你去把国庆喊起来，让他骑车送他们回去。东西你就先紧着每天要用的衣裳收拾收拾就成，需要啥，让国庆再送过去就是了。”　　　　“谢谢妈！”林月贞高兴的说道。　　　　“妈……”赵文琴迅速眨了眨眼，隐了隐眼角的泪花，“国庆刚睡下……”　　　　“没事儿，妈，我背她回去。”林月贞说道。　　　　赵文琴又看了眼正在别人怀里睡得沉沉的自家闺女，孩子小脸红扑扑的，心下不舍的情绪又泛滥上来。眼泪忍不住就下来了，边抹泪边哽咽：“她姑，其实，其实……”　　　　老太太瞧着媳妇儿又要掉链子，连忙扯了扯她：“算了，你不去喊，我去。大中午的，你要把孩子晒出痱子来啊！”说着便抬脚去屋里头喊儿子了。　　　　赵文琴知道拦不住了，走到月贞身边，摸着童童的发顶，轻声的跟林月贞交代着童童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生活习惯是什么，作息又是什么。　　　　说着说着便又忍不住开始抹泪。　　　　林童童想早点离开林家，所以她一直都在装睡。毕竟有一对为了生儿子连闺女都可以不要的父母，有一个为了有孙子连亲孙女都可以放弃的奶奶，这个家也实在没必要再留恋了。可听着赵文琴絮絮叨叨的说着这些，突然觉得，她也是不容易的吧。　　　　只是以她那六百多年的“狐生”来看，确实有些看不懂。自己的闺女不想送人，难道自己还做不了主？　　　　正思忖着，那头林国庆边系着裤袋边打着哈欠就出来了。头发如同鸡窝，一脸睡眼惺忪，刚要张嘴抱怨，老太太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别把你爹给吵醒！赶紧的！”说着又推了一把他。　　　　林国庆小声嘟囔了几句，便揉了揉鼻子，走到院子里推着林月贞刚刚骑来的自行车往外走去。　　　　赵文琴将已经收拾好的一些东西挂在自行车的龙头上，含泪又看了几眼童童。老太太见不得她这幅样子，便推着她回了屋子，让月贞他们赶紧走吧。　　　　林国庆将自行车推到院子外，抬腿跨了上去。林月贞抱着童童小心的坐在了后座上，拽了拽林国庆的衣服，他便一蹬腿，往村西头骑了过去。　　　　趴在林月贞的肩头，林童童微微睁了睁眼，看着渐行渐远的林家，又闭上了沉沉的眼皮。　　　　-　　　　一路小石子的颠簸，也没有将她惊醒。　　　　在林月贞的怀里，林童童睡得异常安稳，直到觉得周围的空气越发的稀薄，这才拧着小眉头微微动了动眼皮。　　　　“哥，哥，你快看，她眼皮上的毛儿动了！好卷好长啊！”　　　　“那叫眼睫毛！不懂别瞎说！”　　　　“她咋能这么白呢？看看这小脸，细皮嫩肉的，比咱妈上回给咱们蒸的猪肘子还要白！”　　　　“你说，咱能捏捏不？看的我都馋了，咬一口不知道啥感觉啊！”　　　　林童童听到这，一惊，立马睁开眼。只见自己正躺在挂着白色蚊帐的大床上，床边正趴着好几个圆不溜秋的小脑袋。各个都好奇的看着她，瞧着她醒了，其中一个立马冲着外间喊道：“奶奶，她醒了！”　　　　林童童眨眨眼，她早就知道大姑家男孩子多，可也不知道有这么多啊！　　　　没一会儿，只听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进到屋子里后便是一阵骂骂咧咧声：“几个小兔崽子，作业都做完没？咋在这吓唬乖乖呢？乖乖要是哭了，看我不扒了你们的皮！”　　　　“没有，奶奶，我们，没有……”几个小脑袋都在否认，有人撅着嘴，有人摇着头，有人摆着手。动作凌乱，让人看了忍不住想笑。　　　　林童童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阵仗，顿时有些乐了，咯咯咯的笑出了声。　　　　老太太听见银铃般的笑声，瞬间眉开眼笑的坐在了床边，拉着她的小手说道：“乖乖不怕，我呀，是你大姑家的奶奶。大姑去给你做好吃的了，奶奶来陪你，好不好呀？”　　　　林童童在林家，从来没有见过老太太对自己有这幅好脸色的。顿时高兴起来，笑盈盈的点头“嗯”了声。露出一排小小的白牙，和唇边两朵小梨涡。连眼睛都成了弯月，好看极了！　　　　“哎呦我的乖乖，可真是乖咧！”老太太看着小粉团，越看越喜欢。　　　　伸手穿过她的腋下，将她抱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指着刚才那一堆圆不溜秋的脑袋瓜，说道：“乖乖啊，这些都是你的哥哥们，以后他们都负责保护你。要是谁敢欺负了你，你跟奶奶说，奶奶帮你扒了他们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