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隆十八年春的一个早晨顾启珪从睡梦中醒来身边躺着的是陪他二十余年的夫人陆呦虽然经岁月风霜他夫人在他眼里还是韵味尤长。平常时候顾启珪自己要上早朝夫人总是先醒过来的侍候他着衣裳,侍候他用早膳把家里处理的仅仅有条,总是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照顾的妥妥当当,今晨是他罕见的先醒过来。
虽然是在睡梦中,也能看得出夫人对自己的依赖,顾启珪已经往外挪了三次但是她都跟着过来了顾启珪笑了笑,轻轻换了姿势把自家夫人拢进怀里。
作为朝中重臣,平常时候顾启珪很忙,因为忙碌总是会忽略身边的一些人和事,尽管顾启珪已经尽力避免这些事情发生这些年他尽力的培养儿子,孝敬父母友爱姐妹不过却忘了身边人也不能说是忘了,平常时候谁不说他们感情甚笃,但是在这样一个早晨,顾启珪觉得还不够,终究他们是要过一辈子的。
顾启珪这样想着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声响,想来是叫起的,顾启珪正想提示他们回去,身边的人就动了动睁开了眼。
“夫君今日怎么醒的这样早?”陆呦笑着问道,这几年夫君位高权重,朝堂之上进行了几次清洗,夫君每日回府就一头扎进书房处理公务,招待同僚,回房也总是沾枕即睡,睡到外面叫起,就是这样有时候还会在床榻之上赖上一分钟,今日稀奇,早早醒了。
顾启珪拉着正要起身的陆呦,让她窝进自己怀里,亲亲陆呦的头顶,“这段日子终究是辛苦你了,”他们都很久没有这样说话了。
陆呦笑了笑,没有说话,就像栀子花开一瞬间,素雅恬静,却满室奇香。
夫妇两人就这样静静躺着,慵懒却又静好。
“主子,该起身了,大理寺卿谭大人到书房了,”外面出来顾擎的声音,本来,这院子顾启是很少来的,毕竟还有女眷在,但是做客的人已经到了,主人却不见踪影可怎么行,所以他不得不来。
“嗯,”顾启珪的应声随意的很。
“夫君还是赶紧去会客,现在这像什么样?”陆呦却没有这样厚的脸皮,听见声音就开始起身。
顾启珪这才跟着起来,本来他是不想自家夫人跟着一块起身的,但是无奈陆呦根本也已经养成了习惯。
看着陆呦在他身边忙前忙后,顾启珪倒是欣然的很。
“这次巡查,圣上属意我亲自前去,到时候夫人就跟着去走走如何?”顾启珪开口。
“不会耽搁夫君的公务吗?”陆呦问了一句。
陆呦没有拒绝说坚决不去,而是问是不是会与他添麻烦,顾启珪就知道自家夫人是想出去走走的,“不会,这次巡查咱们大摇大摆的去,轻松的很。”
“好啊,”陆呦本就不是矫情的人,他们一起生活了这些年,自然也知道对方的性子,都不是说空话的人儿,而且作为陆呦是想走出去看看的。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从京城出发的时候,行程挺紧的,但是因为顾启珪提前已经安排得当,所以他们一路上都很顺当。
陆呦跟着顾启珪最远到了两广的燕城,进城时,顾启珪看看燕城,当初在城上作战的事情似乎还历历在目,终究现在诸事已经过去了。
燕城是最后一站,顾启珪处理完公务之后,就领着陆呦周围逛了逛,首先就是去给女将军许氏上香,再怎么说别人不知道,顾家人是清楚的这是他们曾祖母,回程的时候,他们在街上还遇到了故人。
“许兄,闫兄,”顾启珪问候人,看这两人的着装,宽松舒适的很。
“顾大人,”许寅和闫如译倒是不在乎称呼一事,看了看顾启珪又看了看她身边的陆呦,“这位是?”
这两位都是人精,一看陆呦穿着打扮和气质,就知道这位身份地位怕是不同。
“这是我夫人,”顾启珪笑着讲道。
一行人在一起用了膳食,说了会儿话就分开了,顾启珪目送他们远去,他远在京城,他们身居两广,此生是见一次少一次,不过能得见也是一种缘分。
“他就是曾经名满天下的许少都督?”陆呦好奇问道,许寅此名她可是听说过的。
“嗯,”顾启珪回道,“之前许琦一案,他终究是牵扯其中,再加上他身边人的关系,到现在恐怕都不能居住在燕城,此次回来应该是过来祭拜许夫人的,”算一算也到了许夫人的祭日了。
说起来当年的事情,顾启珪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许夫人是家中庶女本有婚约,却因为貌美被姐夫相中,本以为躲着就没事儿,但是又因为嫡姐不能生子,姐夫日迫,家里无意也不敢得罪两广总督,就把小姨子送到了姐夫床上,然后未婚夫也死在了许琦手里。嗯,事情就是这样狗血,也怨不得许夫人和许寅这样怨待许琦,恐怕平常许夫人没少受折磨,不过这些事情顾启珪并不愿多提就是了。
在两广,顾启珪还召见了磨石宇,磨石宇现在要掌管天下亨通,他们倒是不常见到的,这次也算是巧合碰到了。亨通现在可已经不姓顾了,早在庆隆年之初,顾启珪已经把他移交朝廷,充盈国库,怀璧其罪的道理他懂,今上不是庸帝,顾启珪觉得这样也算是物尽其用。
沐澈体恤,着他这一房顾氏子弟每年能在亨通取十万两白银,并为此下了圣旨,虽没有昭告天下,但是私下里却把圣旨送到了顾府。而且还给磨石宇专门安排了差事,协理大齐亨通,所以说磨石宇现在也算是在为帝王办事,不过与顾启珪,这是他永远的主子。
燕城公务办完,又在燕城逛了几日,顾启珪与夫人踏上了回程的道路,路上他们是丁点儿不急,游山玩水为主,拜访亲友为辅,索性顾启珪这次出公务,皇帝并没有规定时间。
顾启珪夫妇先是去南靖拜访安珏然许佳一家子,这几年来,大齐富强,南靖等各个边境都没有爆发大规模的战乱,安珏然在南靖是为上养兵,许佳顶多是夫唱妇随。对顾启珪夫妇的到来,夫妇俩自然是欢迎的很。
顾启珪和沐澈两兄弟也是很长时间不得见了,自然有很多话说,妯娌来那个光相处的也好,总之见到亲人是开心的就是了。
离开南靖,顾启珪他们去江南,先去老宅拜祠堂,又去拜访了顾烟琪,近两年,顾烟琪并李维是待在安庆的,主要是李家伯母身子一直不见好,身为儿子儿媳,怎么也不能视而不见不是,所以留孩子在京中,他们回来照顾老人。
不过顾启珪觉得这期间到底是长了一些,不过乱怀疑是对长辈不敬,顾启珪直接请了吴思过来为李家老夫人诊脉,吴柳先生去世之后,吴思直接接下了吴柳堂,虽然比不上吴柳先生盛名,但是医术是可以的很。
事实证明,顾启珪想的并不偏差,老太太是有些病症,但是到底不致命,实在不用扒着儿子媳妇不放。听闻消息,李维尽是苦恼,这段日子他们被折磨的厉害,就是娇生惯养的妻子也整日守在床前,坐都不得坐。想想就尽是气不过,最后甚至还先顾启珪一步离开安庆。
顾启珪倒是不在意,本来他与陆呦这不会这样快就回去。
在安庆住了几日,顾启珪和夫人去吉城乘船准备去拜访陆平一家,这不仅是他世叔,还是他家夫人的嫡亲大伯,怎么也不能不去。
将要行船的时候,顾启珪注意到岸边一对中年夫妇在吵闹打架,身边还有一个年轻女子,打眼一看就知道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顾启珪对这样的事情向来没有兴趣,要不是顾擎提醒他说那是顾启裴和陆瑶,打死他也认不得,不过就算知道了,顾启珪也没打算管就是了。当年陆瑶到底是心没有狠下来,在她父亲陆平那里受了一回气之后就再没有回去求情,回到安庆之后就这样耗着,一直耗到了现在,他们的事情谁也怨不得。
顾启珪和陆呦去拜访陆平自然受到了热情的款待,不说陆平,就是木夫人也时常与顾家通信,他们都不算陌生。陆平已经从位子上退了下来,这几年平常就是养花种草,身边有木锦陪着,过得倒是惬意的很。
顾启珪与他们交谈的时候还在不经意间提起了陆瑶,陆瑶年轻时候是做了很多错事,也冲动做过很多事情,但是为此蹉跎了一个女子年华中最好的二十年已经足够了,陆平有能力,要是想的话伸手护住自己的女儿也无可厚非,不过顾启珪也就是提了这么一句,端看陆世叔当年被伤透的心放下了多少,他不是圣人,这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吧。
顾启珪并陆呦回京的时候已经九月底了,他们出行这一趟可是花费了不少时候,不过今上倒是没有追究,主要是人这公务完成的漂亮,不过也没有表彰就是了,主要顾启珪这上纲上线的功夫可是了得,沐澈才不上赶着去让他抓话柄呢。
巡查一行结束后,顾启珪和陆呦的感情更笃,琴瑟和鸣,羡煞一众人等。就是往后在数二十年,提起顾启珪陆呦夫妇,人们也尽是羡慕。
庆隆十九年夏,顾启珪升任内阁首辅,协领满朝文武,一生权势甚重,颇受帝王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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