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动。”李思修。    “我也是。”许一。    夜里八点三十分,沙发上摊着两位一米八几的男人,在林墨背着小书包走到门口提议出发后,男人们产生了以上对话。    站在门口的林墨僵硬的,宛如僵尸般地回过头来,目光幽森阴冷,李思修抬眸眼神在空气中和林墨触碰后背后起了层冷汗,许一用布袋子把自己的脸盖上里,嘴巴里嘀咕着:“乾坤八卦,妖魔鬼怪速速现形!”    李思修长手一伸,把他盖在脸上的布袋子扯下:“别扯淡了。”    “嘤嘤嘤,我堪比LV爱马仕的包包啊,轻点儿扯。”许一鬼哭狼嚎着把自己的布袋子抱回怀里,他的布袋子目测和庙门口卖布童子篮子里的是一批,五块钱三个,十块钱七个,一百块钱全是你的。    林墨穿了身小草莓lo裙靠在门口,眉头微微蹙起,手刚碰到门把手的时候李思修扬着脖子喊:“我马上过来。”    于是乎,林墨把手缩了回来,双马尾上头跳跃的小蝴蝶结也跟着停下,李思修慢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大手撑住门框,弯腰靠在林墨耳边,压着嗓子几乎全部用气息地说出了今夜第一句不正经的话:“宝贝儿,今晚你那么急么?”    “快点儿吧,买完还想去吃个饭。”林墨丝毫不接招,李思修倒是不尴尬在她耳边笑了两声后起身,用和她同样的姿势靠在门口,等待正坐在地上检查自己包裹的许一和尚。    林墨眼睁睁地看着许一把自己的木鱼从布袋子里拿出来、放进去、再拿出来,最后林墨忍不了了直接开口:“许一你在干嘛?”    “我是姐夫。”许一的声音听起来还有点儿委屈。    但委屈后也用最快的速度把布袋子收拾好,走到门口穿上布鞋,李思修随口问了句:“你刚刚在磨蹭什么?”    “今晚天象带煞,我在想怎么破解。”许一随口答。    林墨没说话,打开门后大家才发现停电了,在房间里的时候光灯借着月光还不知道已经停电,走到走廊上才发现,李思修自然地牵起林墨的手,十指相扣:“来这边走楼梯。”    “修爷,二十好几层呢,你确定要走楼梯?”许一忙跟上来,他穿的布鞋是最古老的那种布面儿底子,走起路来非但没有声音还带风,林墨就感觉着许一带过来股阴风。    林墨那个胆子小的和家门口垃圾桶旁边的花猫小白没差多少,有人从后面走过来会吓得心脏扑通扑通跳,十年前有姐姐在林墨倒是可以说自己怕啊什么的,但后来没有姐姐在了,林墨怕也忍着,手指尖儿掐进肉里,嘴唇狠狠咬住,心脏往下头沉。    像是感觉到林墨害怕了似的,李思修握着她的手紧了又紧,最后竟是把她的整只手包进自己的手心里。    许一抗议无效,三个人沿着楼梯往下走,这栋楼的楼梯修得不算好,坡度陡,阶梯窄,加上没灯只能借着月色看路,所以三个人走得很慢,走在中间的林墨回头问李思修:“这样下去不就晚了么?”    “是啊。”李思修开口,脸上看不出来半点心急的样子。    “不急么?”林墨询问。    “不急。”李思修实话实说。    走在前面的许一听不下去了似的回头说:“他等着他急,这个工作都是被逼着上的,我估计他巴不得燕大赶紧把他给辞退了。”    “许一你别说话,修老师刚跟你在一块三十几个小时他就变得懒散不堪,要跟你待一周还不得天天在家躺着什么也不干。”林墨道。    “哎哟,林墨你可别冤枉我,你自己问李思修平时他什么样儿。”许一。    林墨回头:“什么样儿?”    李思修打了个哈欠,眼皮拉得可老长:“吃饭、睡觉、打麻将,抽空上个班。”    “抽空?上个班?”林墨瞪圆了眼睛,在她的印象里除了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李思修悠哉哉打麻将平时看着工作很严谨啊,在罗布泊的时候所有人都想放弃的时候也是他脑子比手快,没看出来有任何的懒散劲儿。    但李思修点点头又打了个哈欠,接着拉住林墨:“我背你下楼。”    三个人刚走到十六层,还有几百个台阶要走,林墨赶忙摇头:“不用不用,走吧。”李思修低头看着她脚上穿着的小皮鞋,不由分说的把她拉到楼梯另一侧,让出路来自己下来,又在林墨身前背对着她弯下腰:“上来。”    脚后跟隐隐作痛,林墨没在推脱,直接跳了上去,李思修直起腰感叹:“太轻了,多吃点儿。”    “林墨多少斤?”像是担心后面情况似的,许一走到了林墨身后。    “八十九斤。”林墨说。    林墨净身高看着怎么也有个168或者170的,八十九斤实在是太瘦了。    “多吃点儿啊,你小时候不是小白胖子么。”许一想起来林可之前跟他说的,林墨小时候白白胖胖特可爱,跑起步来像个飞奔的兔子。    “骨头长了,肉就少了。”林墨搂住李思修的脖子,靠在上头喃喃道,今天两个大男人补觉了,林墨想着过几天要走,边把自己的行李从头到尾洗了一遍。    等走到外面的时候,李思修发现是整个燕安都停电了,小区死寂般的安静,隔壁的小区更是如此,许一站在李思修身后侧淡淡开口:“不然别去了,鬼市那地方邪乎。”    “富强民主和谐,怕啥。”林墨从李思修背上跳下来。    许一摸了把自己的光头,这才说:“有些时候有些事儿你还真别不信。”    这时,李思修单手推来两辆自行车,扔给许一一辆,自己留了一辆,拍拍后面的座椅:“林墨,上来。”    “不开车啊?”突然从四个轱辘变成两个轱辘,林墨不适应。    “不开车。”李思修淡淡地勾起唇角,那张脸干净的就像是没有经历过岁月的侵蚀,俗话说得好,岁月从不败美人,放到李思修这儿就是岁月从不败帅哥,这样的帅哥怕是等年纪大了跟着老年团出去旅游也是个会让人一眼看到的老帅哥。    旁边半个身子隐匿在树叶儿里的许一坐上车椅试了试,然后说:“走吧,很久没骑了。”那兴奋的小语气,知道的他是去鬼市,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去见林可。    三个人迎着大风到达鬼市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半了,许一把车子扔到一旁从布袋子里拿出三张符纸,掀开李思修白衬衫往里塞,又递给林墨一张:“这是保平安的,鬼市从山上往下看照着罩着的都是怨气,都小心点儿。”    林墨乐了:“也可能是雾霾。”    “扑哧,哈哈哈哈。”李思修笑得很大声,很用力。    “呵,小心噎着。”许一目光幽幽,毫无杀伤力。    光头和尚从出生就长了张慈悲为怀的脸,早些年上学,路人问路从来不会问冷着脸的李思修,从来问得都是许一,但后来越长越大,李思修反而成了面带微笑的笑面虎,许一则能冷着脸就冷着脸,尤其是林可走后。光说这时间不等人,这时间也在给人剥皮扒骨啊,十年没能断了人的情思,但却把人的皮相骨相从新做了一遍。    今夜没有杀伤力的许一很像十年前的许一,李思修恍惚。    鬼市在燕安的市中心,百年前是万葬岗,活埋了不知道多少人。    建国后周围的住家说夜里常听到鬼哭狼嚎,后来这片地方市政府低价卖给了户姓福的商人,再后来那家商人开了沿街三趟的商铺,但不到两年,这片地界做生意的人死的死,伤的伤,疯的疯,慢慢地大家都说这儿邪乎,谁去做生意谁遭殃。    福姓商人赔了个底朝天,无奈之下,再次出售,第二次经手的人,神秘的很,江湖人称鬼爷,没人知道他叫什么,长什么样儿。但自从他买了这片地后,这儿也就消停了,商人们纷纷入驻,但鬼爷立了个规矩,只接古董商家,逐渐地燕安城的古董铺子都来了,也安安稳稳地到了现在。    但是不是真的安稳,没人知道,做古董生意的商人多多少少信点儿别的。    进鬼市就要守鬼市的规矩,门口站着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正在给进门的人派发面具,林墨是头一回来鬼市,李思修站在她身后给她科普:“半脸面具为的是保障安全,避免在鬼市里遇到仇家。”    “为什么会遇到仇家?和谐社会很容易遇到仇家吗?”光辉教育下的林墨认为仇恨是可以压制的。    “基本上来这儿买东西的都是一个圈子里的,在外面时常磕磕碰碰。”李思修说得委婉,他没好意思说来鬼市多是倒斗的,你跟我今天下了同个斗不打几架怎么分大小王?架没打好便结了仇,结了仇就需要了断,鬼市不管他们的死活,但也不想好好的生意做不成。    好在,林墨被鬼市里面的景象给吸引了过去,没再追问李思修,鬼市一改当年的三道街,变成了统一的半圆形街区,也把当初的灯笼古雕花木房变成了欧式复古建筑,尤其是今天外面停电,鬼市里面还有电,那路灯给鬼市照得一片明亮。    当街走着的是戴着银色面具的各色买家,看不到脸也是见有趣的事儿,要靠身形体态分辨年纪,林墨始终走在李思修和许一中间,眼睛不住看着周围两边的店铺,有的店铺名字很有意思,叫‘今日糖豆一米糖’、‘明天骷髅炖汤喝’等等等,有的让人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有人让人想着就有点儿范围。    突然,眼前出现了个和周围建筑格格不入的黑色店铺,店铺的名字叫。    ‘何日,君再来?’    对,标点符号也在牌匾上。    林墨快步走了过去,等走到门口再回头发现李思修和许一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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