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  脑海一瞬间空白。  大概。    喉咙很干,发不出声音。    她动了一下脸蛋,想要甩开他钳制自己的手指。  徒劳。    他看着她,她也看他。  对视间勾起的想象爱情,动心自然亮灯。    她终于开口,“你不是有女朋友?”  话一出口,心头没来由一堵。    他轻哼一声,“这和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舒盈微微睁大眼睛,“怎么没关系?怎么没关系了……”    “哦……什么关系?”    她看着他眼底的笑,眼神一瞬间茫然无措。  超出她的理解范围。  在她的理解里,喜欢是纯粹的,绝不能存在喜欢着这个,又同旁人纠缠不清。    眼前的女生忽地皱起眉头,“你放开我……”    “嗯?”拽着衣角的手反而更加用了几分力道。    舒盈推不开对方,又羞又燥,有些恼了。  也不晓得哪里来的火气和胆识,她一时恶向胆边生,索性一低头,咬了对方手指一口。    对方怔愣一瞬,片刻缩回了手。    趁着这空档,舒盈终于脱身。  她如同受了惊的兔子,慌慌忙忙地缩到另一边的沙发上,警惕地瞧他。    昆程低头看了一眼手指。  她那一下纯粹是为脱身,并没未用什么大力道,牙齿亦是软绵绵地,在他指骨上磕了个浅浅的印子,像块刺青,只是这刺青很快便混在皮肤里,褪了。    那点恶胆消退以后,舒盈见他低着头,半晌不语,又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她怎么就想得出来,要去咬上这混蛋一口呢。    “不能怪我……”她望着他,小声地为自己辩护,“是你,你有女朋友还要来欺负我……”  说到越末,声音越低。    他终于抬眼,伴随一声清脆的笑,“你咬我一口,还要怪我不成?”    她忙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最后,语调又低下来。    罢了,她方才的话,似乎就是这个意思。    就在她出神间,对方已经站起身,舒盈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往自己方向走过来,下意识又往沙发里缩了缩。    “害怕?”  舒盈摇头,“没有。”  “那你躲什么?”    “我……”  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他站定在她眼前,倒也懒得就上一个问题纠缠,只垂下眼瞧她,“走吧。”    她愣了一下,“去哪儿?”    “随便。”昆程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这里面太闷。”    舒盈沉默了一瞬,“你女朋友还在隔壁过生日。”    他笑了一下,“你今天第三遍提醒我。”    她这一回接话倒是迅速,“你不知道我为什么提醒你?”    他对上她的视线,“为什么?”    舒盈扭过脸,终于回答他的问题,“你女朋友过生日你不陪着,反而跟别的女生在一起,是不是不太像话?”  她声音极低,语气和往常一般,安静的、平缓的。  天晓得说出这句话,她挣扎了好久。    “哦——晓得了。”他恍然大悟般应了一声,“是蛮不像话。”    终于讲通,舒盈松了一口气。    对方却又讲,“走吧。”    舒盈刚松下去的那口气又提起来,蓦然转脸盯住他,提高了一点音调,“昆程!”    “臣在。”难得她语气惊起波澜,他应得自然而然,戏谑而轻佻。    舒盈被他这两个字又闹得不自在,意识仿佛一直还未归来,小声吐出几个字——  “我要生气了。”    声音虽低,他却听得清晰。    周溯曾同一群人无意间讨论起舒盈,往常插科打诨的一帮人,偏偏那天他没心思参与,听周溯讲了两句,便寥寥几语,截住了对方话头。  到今天,他仍记得周溯说,舒盈这个女生,给他第一印象是,很乖。    是了,乖。  乖得过分,看不出情绪。    不像同年纪里,他遇见过的女生,他给她们好,她们得了一寸,便要一尺。  而给舒盈一寸,她要被惊得退后三丈。  故而,她偶然流露出一点热情、流露出一点任性,都让他像见了什么新奇物件,想要护住这一点点从天而降的糖果。    他心里没来由舒畅,干脆半蹲下身,抬眼看她,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角,“为什么生气?”    男生穿黑色的宽松连帽卫衣,躬身时隐约可见锁骨线条,下巴蹭着软软的料子,软软地扯她衣角,语气往下低,软软地同她讲,为什么生气。    舒盈哪里敢生气。  舒盈又哪里还有火气。    她不说话,他兴许是误会她还生闷气,又软了一点语气,“乖盈,不要生气了,嗯?”    上扬的语调,心底发痒。    舒盈应他,“好。”    “乖。”他笑起来,揉她脑袋。    *    跟着他出了长岛的门时,舒盈意识到自己又被巧妙地带了节奏,于是站在门口,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被吃得死死,没辙。    她跟在他身后,倒也不说话,只低着头,自顾自地走。    红绿灯拦住脚步,舒盈抬头看着旁边百货商场高楼上挂着的巨幅海报发呆,等着这几分钟过去。    这空档里,昆程的手机,忽地响了。    他看了一眼,瞥了一眼舒盈,“我接个电话,你等我一下。”    舒盈点点头,索性坐在了花坛边等他。    等待对于舒盈而言,并不无聊,她能够一个人安静地坐一下午,脑海里飘过不同的光影,像天空中柔软的云。  不受拘束,反而自在。  王小波在《黄金时代》里写,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吃,想爱,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忽明忽暗的云。    她在情书里,给他写的话没有多么文艺,也没有长篇大论。  很简单地一行字,工工整整。  ——想和你一起,慢慢长大。    神游间,一个半透明的牛皮纸袋被递到她眼前。    “赔罪。”  有人说。    晚风过境,她抬眼看。    对视,隔绝开路边所有灯辉。  一切黯淡。  他明亮。    她终于犹犹豫豫问出心中一直所想,“你……”    “嗯?”    “你,是真的和叶子怡在一起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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