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的冬天很温柔，一直到元旦之后，气温才开始慢慢走低，最低温达到了零度左右，但是，即使在这一年里最冷的时节，这个城市的植被也没有萧瑟的感觉，大部分的树木依然郁郁葱葱，在暖洋洋的阳光下挥洒出一抹抹浓浓的绿色。 寒假开始了，陈潇潇考完试后和父母去外地旅游了两周，所以晚了几天才去学校里拿成绩单。 她这次成绩不错，32名，比入学初的摸底考试前进了将近三十名。 陈潇潇看着成绩单，心里美滋滋的，觉得这几个月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喝水不忘掘井人，吃饭不忘做饭人，旅游不忘出钱的，成绩好了也不能忘了周南生。 陈潇潇拿出手机来，想给周南生发条短信，看看他有没有空，一起出来喝个茶。 出去旅游了一趟，陈潇潇觉得，自己的心态已经调整好，现在又可以坦然的面对周南生了。 前段时间的异样感觉，肯定是学习太刻苦，以至于荷尔蒙分泌失调的缘故。 拿着手机，陈潇潇又有点紧张了，正犹豫的时候，听到教学楼的拐角处有女生哭泣的声音。 她把手机揣到兜里，往哭声传来的方向走去，一拐弯，就看到一个女生蹲在地上，正在抽泣着，有三四个女生围着她，其中一个正一巴掌打在那个女生的脸上。 “闭嘴，你这个小骚X……”一个大姐大模样的女孩大声骂道。 陈潇潇皱了皱眉头，大声喊道：“你们在干什么？！” 那个大姐大转过身，看了看陈潇潇，又打量了几眼周围，发现只有这一个身形单薄的女生而已。 “不关你的事，劝你赶紧滚蛋！” “这里是学校，不是乱七八糟的地方，你们在这里欺负人，门卫一会就会发现的。” “门卫？呵呵”大姐大说，“那个老头子，这会恐怕在打瞌睡吧？” 学校已经放寒假了，校园里没有几个行人，这个地方又在林木从的后面，不容易被人发现。 那个大姐大示威性的朝着那个蹲着的女生扇了一巴掌，那个女生又疼又怕，忍不住又哭起来。 陈潇潇后退几步，拿起电话：“你们要是再欺负人，我就报警了！” “报警？能耐的你，看我不撕了你！”那个大姐大上来就要抓陈潇潇。 陈潇潇一看这架势，马上掉头就跑，那三四个女生跟在后面猛追，陈潇潇远远的，看到操场上有几个黑色的人影，朝着他们大喊：“救命啊，杀人了！” 刚喊完，其中一个女的就追上来，一把抓住陈潇潇的胳膊，抬起巴掌就朝着她的脸扇下去。 陈潇潇挡了一下，抬起脚往那个女的身上踢去，一脚踢中了她的小腹，那个女的“哎呦”了一声，蹲下来。 她的几个同伙见状，冲上来抱住陈潇潇，陈潇潇的脚虽然还在乱扑腾，但是已经使不出力气了。 那个大姐大举起巴掌，对着陈潇潇的脸就扇了下去。 陈潇潇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响，脸上麻了一下，接着就是火辣辣的疼。 忽然，一个黑影冲过来，飞起一脚，就把那个大姐大踢翻在地，那两个抱住陈潇潇的女生见情况不妙，赶紧松开手，退到一边。 “潇潇，你怎么样？” 陈潇潇睁开眼一看，谢天谢地，是程浩然。 除了程浩然，篮球队其他成员也跑过来，那几个打人的女孩吭都没吭一声，马上飞也似的逃走了。 陈潇潇松了口气，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有点疼。 “程浩然，幸亏碰到你们了，不然我就被那几个人打死了。” “她们是谁啊，为什么打你？” “我不认识她们，刚才我发现她们在打一个女生，就去阻止她们，结果把她们惹恼了，就来打我了，真可怕，刚刚吓死我了。” 陈潇潇拍拍胸口，依然心有余悸，忽然又想起来那个被打的女生，赶紧对程浩然说：“程浩然，你能和我去那边的教学楼一趟吗？我怕那个女孩还会被欺负。” 程浩然答应着，和陈潇潇一起去查看，可是那个女孩早就不见了踪影，估计趁着大家都去追打陈潇潇，她先行溜走了。 “你呀，你帮别人出头，结果你有难的时候，人家根本就不帮你。”程浩然摇了摇头，既敬佩陈潇潇的勇气可嘉，另外一方面，又暗暗的担心她。 陈潇潇微仰着头，笑眯眯地看着程浩然：“你不是帮我了吗？你看，这么巧，我就碰上你了，这就叫，好人有好报！” 看着面前这张俏丽又阳光的小脸，程浩然心动了一下，他想抬起手去摸一下她的头发，又觉得唐突了她，怕她生气，所以什么也没做。 “若是在古代，你一定会是一个行侠仗义的女侠客，行走江湖，专管不平之事。” “哈哈，你真会讲话。”陈潇潇高兴的拍了拍程浩然的肩膀，觉得可以将他发展成好哥们。 陈潇潇看了看远处的操场，问：“你们刚才是不是在打篮球？你快回去吧，不用管我了。” “那可不行，万一那几个女的又回来找你怎么办？我不放心，”程浩然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手表，“训练时间还有半小时，你要不要来看我们打篮球？” 陈潇潇想了想，觉得自己也没啥事，就点头答应下来。 程浩然很高兴，他盘算着，待会训练结束，带陈潇潇去打电动，然后再去美食城吃饭。 他之前就对陈潇潇挺动心的，经历了今天的事情，他觉得自己更喜欢她了。 陈潇潇蹲在篮球场旁边看球，程浩然接连三个大灌篮，她兴奋的跳起来，给他加油鼓劲。 “不得了啊，程浩然，今天女神在场，你干劲十足啊。”篮球队的哥们打趣道。 “那是当然。”程浩然擦了擦汗，又转头看了陈潇潇一眼。 陈潇潇没听到他们的对话，她正在看手机，里面有条新短信，周南生发来的。 周南生：旅游回了来吗？拿到成绩单了吗？ 陈潇潇抿着嘴唇笑了一下，回短信：回来了，拿到了，32名。 周南生：不错。 陈潇潇：你功劳大，我请你喝茶。 周南生：什么时候？ 陈潇潇：随便你。 周南生：现在吧。 陈潇潇：城市公园前门见，怎样？ 周南生：好。 陈潇潇把手机揣兜里，对着场上的程浩然喊了一声：“程浩然，我有点事情，先走了哈。” 程浩然马上停止打篮球：“我送你吧。” “不用，从这里都看得到校门口，我一会就跑出去了，外面大街上人来人往，很安全的。” 陈潇潇说完，对程浩然挥了挥手：“再见，程浩然，寒假快乐。” 跑了两步，又回头：“今天谢谢你奥，有机会一定会报答你。” 程浩然定定的站住，看着陈潇潇美好的后影慢慢的消失在视野中，叹了口气，继续打篮球。 二中距离城市公园并不远，半个小时候后，陈潇潇就到了，她站在门口，喘着气，东张西望。 不一会的功夫，就见一个高高的身影出现在远处，只看走路的姿势，她就确定，那是周南生。 周南生远远的也看到了陈潇潇，他一阵小跑，赶到她的身边。 “你来的这么快？”周南生一见陈潇潇，脸上不自觉的就挂上了笑容。 陈潇潇点点头：“今天一路绿灯，特别顺畅。” 这天天气有点冷，两人都穿着羽绒服，陈潇潇的半张脸都埋在帽子里，只有精致的五官露出来。 周南生见到陈潇潇，终于觉得心里舒服了很多。 母亲外出，他一个人在家，搁以前，他是很享受这种独处的时光的，可是今天，他觉得特别的坐立难安，几次拿出手机来，想联系陈潇潇，又几次放弃。 最终还是忍不住，发了条短信，询问陈潇潇考试成绩如何。 她成绩不错，约他喝茶，他当然一口答应，马上就出门去见她。 今天茶馆很幽静，没什么人，两人选了一个垂帘后面的位子，更安静。 两人坐下来，陈潇潇把菜单递给周南生：“周老师，你尽管点，不要和我客气啊。” 陈潇潇一边说着，一边把羽绒服脱掉，帽子拿掉，黑色的长发披下来。 “你的脸怎么了？” 周南生发现陈潇潇一边的脸肿了，刚才她戴着帽子，他没注意，现在室内，她红肿的脸看起来特别明显。 “很明显吗？”陈潇潇摸了摸自己的脸，忍不住“哎呦”了一声。 周南生看着她眉头紧皱的样子，心里疼得抽了一下，关切的问道：“你这是怎么弄的？” 然后不等陈潇潇回答，就说：“你这得热敷一下，你等着啊。” 他站起来，急忙忙的走出去，过了十分钟，端着一个水盆走过来，然后，他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卷纱布，将纱布泡在盆里的热水里，搓洗了一下，拧干，递给陈潇潇，让她敷在脸上。 热纱布一贴紧皮肤，陈潇潇马上觉得舒服了很多，她对着周南生莞尔一笑，周南生这才轻轻松了口气。 “你从哪里找的盆？” “门口不远有个杂货铺，在那买的，然后我又去后厨要了些热水。” 热敷了几次，陈潇潇脸上的红肿消了一些，周南生又想起来自己的包里有瓶消肿的外敷药，马上拿出来，递给陈潇潇。 “你的包是百宝箱吗？怎么什么都有？”陈潇潇扬了扬眉毛，很吃惊。 周南生讪讪的笑了笑，也没解释，出门带各种消毒用具与常用药品，这是他的强迫症之一。 陈潇潇往自己脸上抹了点药，由于看不到自己的脸，没涂均匀。 周南生在旁边指点了几次，她还是没涂好，陈潇潇恼怒起来，把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算了，不涂了。” 她的脸上沾满了没涂均匀的药膏，样子有点好笑。 周南生看着她气到鼓起的腮帮子，忽然站起来，坐到她身边，伸出手来，轻轻的帮她把药抹均匀。 这一举动，特别突然，连周南生自己都觉得吃惊，但是又不想停止，只是缓慢地，用一个手指头，帮她把脸上的药涂开。 陈潇潇看着周南生，他的身体微微倾向自己，那张俊秀的面孔尽在咫尺。 她心跳加快，紧盯着周南生，心里想：他怎么长的那么好看呢？ 好想，好想摸一摸，最好，再亲一下。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陈潇潇的脸马上变得通红。 “你的脸为什么变得更红了？”周南生用好笑的表情看着陈潇潇。 “是……是吗？”陈潇潇被人看破，顿时结巴起来，但是，她马上发现，周南生的脸也变红了。 他的皮肤很白皙，平时看起来，就如同清冷的月光，这会，他整张脸都变成了粉红色。 “你还说我，你的脸也很红。”陈潇潇抓住对方的小尾巴，马上理直气壮的说。 “是……是吗？”周南生也紧张的结巴起来，这一紧张，脸变得更红了，滚烫滚烫的。 就这样，两人坐在一起，红脸对红脸，各自想着心事，周南生灵巧的手，还在陈潇潇的脸上轻轻的涂抹着，没有停止的意思。 “可以了吧？”陈潇潇低声说。 “什么？” “药涂好了吧？” “哦，”周南生马上缩回了手，讪讪的说了一句，“好了。” “那点菜吧。” “哦，好。”周南生马上拿起菜单，看起来，完全没有回自己座位的意思。 陈潇潇看着周南生修长的手指，眼睛闪烁了一下：“南生，你的手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呢？” “是吗？”周南生看着菜单，手指颤抖了一下，陈潇潇夸他的手生的好看，他立马不知道手应该放什么姿势才好了。 所以，他只好僵硬的摆放着，一动不动。 陈潇潇忽然伸出一个手指头来，在周南生的手背上轻轻划了一下，手指尖滚过他手指上的小关节，刺刺痒痒的。 “这么修长的手，应该去弹钢琴，你会弹钢琴吗？” “不会。”周南生老实的回答。 “好可惜，我觉得会弹钢琴的男生特别帅。” 周南生立马开始懊恼自己小时候为什么不去学点钢琴呢？ 陈潇潇用一只手撑住脑袋，歪着头看着周南生，长长的头发披在桌子上。 他长得真好看，越看越帅，越看越想摸一摸。 陈潇潇虽然是个魔鬼少女，但是起码的做人底线还是有的，她咬了咬嘴唇，忍下来。 周南生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忽然想起一件正经事，问道：“我还忘了问你，你的脸怎么受伤的？我看着，像是被人打的。” “就是被人打的啊。”陈潇潇一提起这个来，就气得举起小拳头，在桌子上捶了捶。 然后，她就絮絮叨叨，添油加醋的把整个故事复述了一遍。 在陈潇潇讲述的故事里，她变成了一个行侠仗义的女侠，为了解救一个被□□的小可怜，和几名暴徒英勇搏斗，虽然挨了几巴掌，但是大义凛然，宁死不屈。 “所以，你遇到了程浩然，他帮了你。”周南生一下子抓住了重点。 “对啊。”陈潇潇点点头。 “哦。”周南生心里特别不舒服，他上午没事干嘛在家待着呢，要是去学校溜达溜达，这“英雄救美”的不就是自己了吗？ 想起程浩然，周南生心里堵得慌，拿起茶杯，猛喝了一口茶，结果呛到了，咳嗽起来。 陈潇潇看着周南生涨的通红的脸，急忙帮他拍背：“你慢点喝呀，这么着急干嘛？” 周南生修长的手指在杯子上摩挲了好久，终于鼓起勇气，吞吞吐吐的问：“那个……程浩然……你喜欢他吗？” 他没敢看陈潇潇的眼睛，紧张地快要晕过去了。 陈潇潇明亮的眸子忽闪了一下，盯着他的脸，狡黠的说：“喜欢啊。” 她喜欢他！周南生马上心如死灰，灰烬里还在渗血。 “程浩然长得帅气，篮球打得好，谁能不喜欢他呢？” 别再说了，周南生觉得浑身的血液已经被抽走，整个人变成了石头，石头又裂成了一块一块的。 “而且他还特别的英勇，今天真让我刮目相看，恩，我不喜欢他是不可能的。” 一个巨人从石头堆上走过，把周南生碾成了粉末，一阵风吹过，粉末随风而去。 陈潇潇看着周南生生无可恋的表情，忽然调皮的笑了一下：“我要是有这样一个哥哥就好了，我像喜欢哥哥一样喜欢他。” 哥哥？周南生重新活过来，眼睛闪烁了一下，他看了陈潇潇一眼，发现她的眼神里尽是狡黠，知道自己被她戏弄了。 周南生抿了一下嘴唇：“陈潇潇，你是魔鬼吗？” “哦？魔鬼，为什么？” “戏弄我，你居然这么开心。” “那你说说看，我怎么戏弄你了？”陈潇潇忽然靠近周南生，睁大眼睛看着他，红艳艳的嘴唇微长着，小巧的鼻翼动了一下。 周南生的眼神变得有点朦胧了，他伸出手来，抚摸着陈潇潇的脸，陈潇潇很配合的，在他的手心里摩挲了一下。 垂帘忽然动了一下，两人赶紧分开来，一个服务生进来加了茶水：“要点菜吗？” “点的。”两人红着脸一起点了点头，各自点了两个菜。 他们坐在一起吃了点东西，喝了点茶，沉默了一会，谁都不太好意思开口。 下午，阳光正好，陈潇潇懒懒的，犯起困来。 她打了个哈欠，头斜斜的倚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居然睡着了。 周南生看了看她，把羽绒服给她盖上，她的黑发垂下来，遮住了半边脸，隐隐约约的，能看到她的长睫毛，小巧的鼻翼以及红艳艳的嘴唇。 心跳加速，周南生移不开眼睛。 陈潇潇忽然睁开了眼睛，笑了一下：“你老看着我干嘛？” 周南生这才知道她在装睡，马上生气了，觉得自己又被戏弄了：“谁……谁在看你，我在看窗外的风景。” 她又打了个哈欠：“我真的要睡一会了。”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周南生刚松了口气，陈潇潇居然又把眼睛睁开了，还冒出来一句：“你不会趁着我睡觉的时候，非礼我吧？” “陈潇潇！”周南生真的被惹毛了，他站起来就要走。 “别走，别走，南生，是我错了。”陈潇潇马上拉住他的胳膊，求饶，周南生这才又重新坐下了。 “我睡了，我真的睡了。”陈潇潇又闭上了眼睛，一动也不动。 过了一会，陈潇潇发出轻微的鼾声，她的脑袋沉了沉，倚在了周南生的肩膀上。 下午的茶舍特别安静，两人坐在垂帘的后面，这是一个独立的小空间。 周南生一动也不敢动，心甘情愿的当起人肉垫子，许久，他呼唤了一声：“潇潇？” 没有应答，周南生红着脸，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告白：“潇潇，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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