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一号

王二月没有想到来到部队第二天就有军嫂主动找自己。　　对于这份热情，没来得及感谢，就发现唐静看她的眼神虽然在笑，但显然不喜欢自己。　　“我是王二月，不知道你来找我什么事？”　　这个王二月一看就是从乡下出来的粗野丫头，可这说话气质又好像见过世面，唐静一时倒是也心生疑惑，面色继续装得跟亲热：“是部队上领导说让咱们去开会，为的就是前段时间人们反应食堂伙食太差，影响了家里孩子的成长。”说话间，一双凤眼还时不时往王二月凸起的肚子瞅。　　“你稍等，我去换身衣服。”　　几分钟后，唐静抬眼看向换了衣服跟没换一样的王二月，眼底都是鄙夷，只觉这么土了吧唧的乡下人，怎么都不能跟她这个市里出来的人相提并论。再次疑惑不知道那石帆到底看上她什么了？　　“二月啊，你跟石连长是如何认识的？速度够快的，结婚报告都没打，你这肚子就好像吹气球的变这么大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这些事，王二月好像一点没有听出唐静的言外之意，反倒看着唐静说：“形势所逼。你也有孩子了吧？”　　刚才还滔滔不绝的唐静突然沉默了，看着王二月有些不高兴问：“二月，你是不是知道我的情况，在这里装不知道呢？还问出这样的话？难道你不知道我跟老张还没有孩子吗？”　　有时候唐静会觉得日子一切都还好，除了自己的那个多病的婆婆，剩下最大的烦心事就是自己跟老张还没有一个孩子。　　“我不知道。你不要多想。咱们还快走吧，小心迟到了。”　　瞧着王二月无比正经的脸，唐静这么人精的人也有些摸不透她到底是不是在暗讽自己生不出孩子？　　　两个人各回心思终于到了一处两次楼的一楼，进去地方很大，应该是一个小型会议室。　　这里面都是妇女儿童，一到地方，唐静就扔下王二月去找别人去了。　　被扔下的王二月也没觉得尴尬，反倒觉得松了一口气，她虽然并非好人，但面对唐静这样的人怎么都不想多接触。　　为了避免刚来部队就把人得罪光了，她立马避免跟人目光接触，找个了清冷的地方坐下了。　　在别人眼里，她的低头，躲着大家，又孤零零坐在一个角落里就是乡下人没有胆子，不敢跟她们待在一起。　　被人心里看低的王二月并没有这个自觉，反倒轻松自在。　　坐了两分钟就进来一个一身绿色军装的中年人，戴着眼镜，夹着一叠纸。　　坐在前面的桌子前开始宣布这次开会的主要目的。　　原来部队上对于改善伙食这件事有了决断，他们要把部队大院子内，好大一片空地分出来，给每一家一小块，让各家女人根据自家情况自行栽种蔬菜瓜果种类，种出来的东西全都归自家所有。　　部队并且会时不时打野味在食堂内供应，以便改善各家伙食。　　谁家哪块地需要各家女人去一个大纸箱内抽纸条。纸条上面有号，是否能拥有一块好地，全凭运气？　　逐个叫名字，很快就叫到了王二月。　　“石帆石连长家的来抽纸条。”　　王二月站起来，大厅内有一半儿以上的人看向自己，王二月顶着这么多人的目光，淡定把手伸了进去。　　摸出来的纸条自己先看了一眼：“一号”，也不知道好不好？随手给了主持这次会议的人手里。　　“石连长家的手气不错，摸到了这次土地里最好的一块。一号地。”　　他的话一说出去，下面的女人们目光都变了，好像巴不得抽到一号的是自己。王二月倒是也能理解这些军嫂的反应，毕竟在六零年代，又是在部队，能够拥有自己一小片土地，那将会是家里最大的事情。　　毕竟这个年代很多时候只是为了吃饱。　　可能是人的劣根性，王二月被这么多人羡慕嫉妒着，居然脊背挺的更直了。　　随后主持会议的人快速在一张登记表上登记，又抬头有些迟疑的问：“你会不会写字？”　　“会。”　　“那就好，把石连长的名字写到最后这一栏。”　　主持这人听到她会写字，眼神有几分改观，但能够写字这件事对于王二月来说有些不好意思，实在是她写得字十个字十个样子，没有章法的丑。　　当她把石帆两个字写出来以后，特别看了主持人一眼，主持人立马给她一个鼓励的笑，说：“写得不错。”　　王二月被夸奖的都有些脸红，这字真心没有任何美感可言。　　“谢谢。”这个主持人眼神十分清明，王二月对于别人的善心十分珍惜，所以愿意说声谢谢。　　土地很快分完了，王二月虽然是个孕妇，但为了避免被其他军嫂拉着问东问西，脚下生风一般离开了。　　原本主持土地分配的主持人也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想起自己的老搭档十分看重的石帆，泡了一壶茶去了隔壁属于雷霆营营长的办公室。　　“你不是出去办事去了？”雷霆营郭营长有些意外。　　“事情办完就回来了，而且我还见到了你看重的石帆那小子的媳妇。”　　“我相信教导员的眼光，快说说怎么样？”　　雷霆营的肖教导员给老搭水杯续上水，缓缓道来：“安静、懂礼貌，而且还会写字。”　　“石帆是说过会认字，但没想到也能写上几笔。”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实际上人家可以配得上石帆这小子呢？”肖教导员笑着问。　　郭营长笑脸立刻没有了：“这小子前途无量，这么早结婚太可惜了。”　　“你不会想让那小子直接娶个团长以上家里的千金吧？”　　“难道石帆那小子还不可以吗？”　　“那小子是个好的，那也要他看得上对方。石帆这小子我现在觉得越发顺眼了，听说这小子学会疼人了，把他媳妇喜欢的，就好像喜欢他身上那把枪一样。”　　“能不喜欢吗？没见那楞小子连营长都不干也要娶媳妇。”郭营长说起这件事就来气，猛灌一口茶水，差点把自己呛得没气了。　　“听说上面又下达了任务，难道你还准备让那小子去？”肖教导员询问。　　郭营长缓过那口气，沉默期间情绪有些低落，几秒后才缓缓跟老搭档吐露心声：“我也知道这些任务更加危险，可是这个任务十分重要，只有派这小子去，我才有一成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