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王妃闻言,脸上便有些讪讪的,其实在去年赐婚的时候,孝瑾皇后也是问过她有关予锋婚事的。但当时予锋还一心在韶华身上,但韶华明言自己不愿意,予锋的婚事便又耽搁了。今年几番相看之后,顾王妃好容易觉得鄯悠然是个再合适不过的上佳人选,却要悄悄的定亲?这岂不是太委屈了予锋?
一时间昭阳殿里又静下来,明珠只管低头去看自己杯盏里的果露水纹,全无接口缓颊的意思。顾王妃虽然是渝州名将之家宝栋府出身的女儿,也可以算的上姿容绝色,颇有后宅手段,但是大局感实在太差,对政事的敏锐度实在太低。或许是身为家中幼女,从来没想过会有母仪天下的机会,也没想到会陷入这样复杂的朝政格局,因而家中对顾王妃的培养还是更多是成为一个牢牢抓住夫君之心的娇美女子而已。
先前予钧年少,对玄亲王还没有失望透顶,也没有多少反抗之心,朝堂上的夺嫡之争更没有这样风云激荡,顾王妃那些绵里含针、梨花带雨的后宅手段可以说在玄亲王府里是无往不利。若不是元德太子体弱,撑不到在睿帝之后继承大统,其实顾王妃做一个富贵闲散的亲王妃还是够用的。但在如今的局势之下,顾王妃的谋略眼光皆不足,便显出了左支右绌的尴尬了。
“明珠,”静了静,还是孝瑾皇后直接换了话题,“你和予钧调养的如何了?若不是这羽林营的事情实在要紧,其实你们真应该在碧山别院多住些日子才是。”
孝瑾皇后是身为祖母的一片慈爱之心,却刚好又让众人想起顾王妃生辰宴那日的口舌之争。顾王妃的神情不由更僵硬些,连宜华郡主的笑容都有些保持不下去。
明珠却没看见,便是看见了也不会在意,顾王妃随口架桥拨火甚至对予钧明堡暗贬都已经成了习惯,若不是狠狠敲打两回,她还是不会知道收敛的。
“长公子近来是忙了些,”明珠微笑应道,“这是长公子身为人臣的本分,娘娘不必太担心他。”
“你们呀,总是这样。”孝瑾皇后招手叫明珠到身边坐下,拍了拍她的手,“有什么都不说,只是这样忍着。予钧的伤势真的都好了?”
明珠回握了孝瑾皇后的手:“娘娘放心,我盯着他呢,不管每日忙成什么样,郗老开的药,一副不落的喝着,每隔两日也给他针灸着。有的时候实在累了,便在他小睡的时候行针。如今真的还好,我也不许他去羽林营里过夜,在家里好歹还能睡两个时辰,我怕他在营里又不吃药不休息。”
孝瑾皇后连连颔首:“先前祖母说什么来着,就知道你是个疼人的孩子。有你管着,那祖母就放心了。”
这样絮絮闲话了一回,顾王妃脸上的神色慢慢缓了些,也开始陆续有其他的宗室女眷过来昭阳殿请安,吃吃茶,说说话,后半日过的倒是平静无波。
只是晚间大宴的时候,予钧与年宴一样并未列席,而是亲自到外头带人巡视各处防务,孝瑾皇后便叫明珠坐到自己跟前说话。这个简单的动作,在孝瑾皇后的角度其实只是看着予钧巡防辛苦,明珠此刻独坐略显寂寥,加上也喜欢这个孙媳妇才更亲近些,但落在文武百官眼中,却又再度验证了之前的流言。
但予钧和明珠却根本顾不上这个流言到底是什么人放出,以及对玄亲王又会有什么样的影响了。五日之后就是田猎大典,规模排场比前一年有过之而无不及,以朝元猎场的大小和人员众多纷杂而言,要想万无一失、滴水不漏简直难如登天。但是这天再难登,还是得试着登一登。
予钧和明珠商议之后,决定向睿帝暗中禀报,朝元猎场的防务其实是他们夫妻二人联手合作。反正郴州战场上已经有过联手作战的经验,其实睿帝就算不许,也不会对真正的操作行动有什么太大的影响。明珠最如臂使指的连云直系已经渗透进了予钧所有的人员部署,睿帝许不许,都是两人一明一暗的合作。
只不过若是从睿帝这边打了招呼,一来明珠可以更方便的近身陪伴护卫孝瑾皇后,绝对不会让去年田猎大典中的事故重演,另一方面也是提前为将来可能会出现的危机做个预备。
只是予钧和明珠都没有想到,睿帝听了禀报,并没有说出同意或者不同意,而是转头望向了身旁的孝瑾皇后:“还是朕说对了吧?这两个小狐狸,还以为咱们什么都看不出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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