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蚺主母还在狠狠用头撞击洞穴,眼看它要破墙而入,九目镜倏然飞起,沉声道:“ 我稍后会让它短暂失明,你趁此时机迅速从前方入口逃出去。”    毕方这时忍不住问:“出去后还有无数水蛭,无归河也有禁制,根本无法浮上水面。”    九目镜冷然说:“只管躲避血蚺,其它不必担心。”    话音甫落,它便化作一抹亮光,如离弦之箭疾驰出洞。    血蚺主母正准备探头过来,不料心头警铃大作,下一秒,便被九目镜“当”的一声,狠狠砸在脑门儿,顿时七晕八素,蛇身胡乱扭动。    陶邑何舒琳等人,没想到洞穴中突然飞出一面镜子。    他们还没看清镜子是什么样式,陡然紫光大盛,将整个阴暗的洞穴都照的紫幽幽一片。刺目的光亮,让人瞬间什么也看不清楚。    “主人,就现在!出口在偏西南二尺的地方!”    苑嬉咬牙忍住了眼睛的剧痛,她拼了灵气耗尽的危险,运转缥缈风诀,往出口方向飞奔。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血蚺主母。    血蚺主母虽然看不见,却感受到有人想要逃离,它甩起尾巴,打落碎石纷纷,将出口堵住了大半。若不是苑嬉机警,此时已被碎石砸的脑浆迸裂!    苑嬉看不见,却也回头怒斥:“九目镜,你不是说你有办法让我离开?就这点儿本事?”    九目镜紫光弥漫,催促道:“我只能拖延,不能杀掉血蚺!否则沉睡的河神苏醒,所有人都在劫难逃!”    它此言一出,何舒琳陶邑洛赛飞等人全都吓了一跳。    无归河还真有河神?    陶邑听到苑嬉的声音,他立刻朝出口的位置摸索而去,待靠近了,才看见苑嬉双目紧闭,面色惨白,有鲜血顺着她眼睛滴滴答答的流出,触目惊心。    “苑嬉!”陶邑心头一痛,即便腿骨骨折,也忙扶着她手臂,“你……你眼睛怎么了?”    苑嬉下意识想甩开他,但她耳朵微微一动,听声辨位,血蚺很快就会攻来。她神色一转,声音轻柔如丝絮,带着蛊惑的力量:“陶邑,我想活下去,你能帮我吗?”    陶邑望着面前血流披面的少女,想到当初在巨熊的利爪之下,若不是她,自己早就死了。    他坚定的颔首:“就算我死,也会让你活下去。”    “陶邑,你真好。”    苑嬉甜甜一笑,隐藏了眸中阴冷。    她附耳道:“那九目镜曾告诉我,血蚺现在战斗力极弱,根本不堪一击,只需想办法刺中它七寸,定会毙命。”    陶邑看了眼蛇身乱扭的血蚺,又看了眼那非同一般的镜子,不疑有他。    “好,我去偷袭血蚺,你快些找机会离开。”    苑嬉点了点头:“你也要小心。”为了增加可信度,她又说,“我在紫阳大陆等你!”    陶邑听到此话,心头一热,硬生生的忍住了骨折的痛,提起长剑,飞身朝血蚺主母攻去。    苑嬉眼前一片漆黑,灰紫色的瞳仁又浸出血来。    她冷漠的抬袖,擦拭眼角温热的血,对毕方道:“陶邑可以拖延一会儿,快些找出口。”    九目镜的紫光逐渐暗淡,血蚺主母看见了出口处几欲离开的苑嬉,它仰头嘶吼一声,便要冲来,却不料下一刻,那修为低劣的人修竟又拔剑朝它施展法术,血蚺主母觉他不自量力,抬起蛇尾便要将他拍个粉碎。    “陶邑哥哥!”何舒琳哪会眼睁睁看着陶邑身死,她本与洛赛飞躲在角落,此时也顾不得了,手中打出一连串的法术结印,奔去营救。    洛赛飞想要阻止,却也只抓住了她一片衣角。    陶邑何舒琳怎会是全盛的血蚺主母对手,几乎没过两招,二人便被元婴威压给压断了双膝,跪地吐血。    陶邑想到此前苑嬉明明说,这血蚺主母战斗力极弱,可一交手,根本就不是这样。且此前刺伤血蚺的七寸,如今又完好无损,要再攻七寸,凭他一个筑基修士,根本无可能!    苑嬉……骗了他?    陶邑思及此,愕然回头,正好看见苑嬉飞速躬身,从碎石堆积的出口逃了出去,根本没有往后看一眼。    她弃他如敝履。    她骗他去送死!    “苑嬉……苑嬉!你怎能骗我?!我……我甘愿为你而死,可你为何要骗我!”悲愤交加与不可置信填满了陶邑的肺腑,即便血蚺张开血盆大口,将他吞下,他木呆呆的不为所动。何舒琳撕心裂肺的哭喊,捡起陶邑留下的剑,便冲了过去,朝血蚺一通乱砍。    洞穴中的地面开始咕噜噜的冒泡,九目镜发现了不对劲儿。它立刻化为一道紫光,飞速逃离。    血蚺主母一愣,还没来得及将陶邑吞进肚子,突然身下淤泥塌陷,仿若化为巨型沼泽,将其往淤泥深处拖去!这淤泥沾染了强大的气息,血蚺主母挣扎了两下,仿佛认命一般,哀嚎一声,巨大的身躯瞬间沉入地底不见。    何舒琳想到被血蚺主母一同拖下去的陶邑,红着眼哭喊一声,竟是奋不顾身的也跳入了淤泥沼泽,随之而去。    “阿琳!”    洛赛飞只能哀恸的叫她名字,他看了眼身后逼仄的出口,咬了咬牙,转头逃了出去!    是苑嬉!    若不是她欺骗陶邑,阿琳怎会殉情?    他恨苑嬉!    无比恨!    苑嬉此时在毕方神火的庇护之下,用灵蛇剑斩杀了不少水蛭,可这些水蛭汹涌而来,在水底她根本除之不尽。且她灵气已经枯竭,眼看要溺水窒息,一道紫光赫然赶到。紫光所到之处,水蛭纷纷断为两截。    “顺着这道光往前,其它不要管!”    九目镜说完,苑嬉立刻让毕方指路,泅水而上。    九目镜确实有点本事,原本无归河中有股力量让人无法上浮,但在紫光的作用下,苑嬉完全感受不到那股阻力,很快就浮出水面。即便无法使用法术,但游了几丈距离,就靠近了岸边。    苑嬉用尽全力的爬上了岸,顾不得衣衫尽湿,便往岸边一躺。    她还没有缓过气,就听“当”的一声,九目镜从河中飞出,倒插在土里。    这里就毕方还有余力,它化了实形,独脚在岸边走来走去,时不时喷一道火将苑嬉身上褴褛的道袍给烘干:“此地不宜久留,无归河水开始沸腾了,搞不好血蚺主母会钻出来!”    “对,快些走!”九目镜想到方才淤泥已经将血蚺主母带去了地底,很是忌惮,“河神要醒了。”    苑嬉浑身都仿佛被捏碎了一样疼痛,特别是眼睛,火辣辣的不停流血。    她咬破舌尖,打起精神,身子摇摇欲坠之际,毕方忙弯头将她扶着,给她承力。    苑嬉心底微微一颤,摸了摸它秃噜皮的脑袋,难得的柔和语气:“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恢复修为。”    毕方颔首,将她托着往前走,后边的九目镜尖叫道:“喂!你们倒是等等我啊!”    它一个神器,竟被一人一鸟给无视了!奇耻大辱也!    苑嬉上岸的地方,并不是紫阳大陆由天挪水屿设置的渡口。因此走了许久,都荒无人烟。    待到日暮,在山林中找了一处山洞,苑嬉随手用石子布了个隐匿阵法,便让毕方和九目镜在外守着,她盘膝洞内,运转混元功法,将储物镯里能吃的丹药全吃了,开始闭关养伤。    这一待就是两个月。    苑嬉从山洞出来,修为才恢复到炼气六层。她眼睛不能视物,又不敢随便动用神识,脸色很差。  毕方察觉到她不高兴,正思忖怎么安慰,就听那九目镜笑嘻嘻的说:“你有混元功法在身,要提升修为太容易了。你不是擅长媚术吗?随便勾引一些修士,再趁其不备夺他们修为,不出一个月便能结丹。”    “我亦是这样想的。”    苑嬉摸了摸眼睛,现在已经不流血了,可时不时的刺痛,让她不适。    毕方本想插话,问问她要不要回巽风观,或者打探夏芙的消息。可听她与九目镜的交谈,到底是低着脑袋,用爪子扒拉地面画圈圈,一语不发。    苑嬉没有留意到它别扭的情绪,而是问九目镜:“我现在还有炼气六层,紫阳大陆的修士……怕是没有比我修为低的人罢?”    九目镜悬在空中,急转起来:“容我给你看看。”    紫光幽幽,镜子周围的宝石眼睛全都眨啊眨的,过了半晌,九目镜朝着西北方,道:“往前百里,有座永安城,里面的修士修为不高。”    苑嬉眯了眯眼,即便眼前一片黑暗,她却觉得格外光明。    毕方与她心意相通,自然明白她在打什么主意,悄然的叹了口气。    那什么永安城,怕是要变成修罗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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