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思眠有些惊讶,她没想到沈珏竟然会又亲自来一趟侯府。  而冯氏听到消息则是十分欣慰,任思眠不明白可她清楚,这是端王爷看重自家闺女呢。  任思眠的婚事一直是二房的人心中的一个结,冯氏知道在外人看来,侯府之女嫁进端王府,怎么看都是自家高攀了。  可她与侯爷又何曾看重过那等虚名,若不是看着馨姐儿对沈珏上了心,又加上那等原因,侯爷是断不会撇了脸面去求了这桩婚事。  冯氏自己与素安侯爷夫妻和睦,这么些年来,任瑾待她一心一意,从未提及过纳妾填房,但她也见多了那些纳妾冷落正房的高官贵人。  所以比起富贵和名声,她只希望自己女儿能够幸福快乐。  女儿出嫁之前,冯氏不知道都躲起来抹了几回眼泪,更是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她既不忍心见女儿日渐憔悴郁郁寡欢,又担心若端王一直对女儿无意,以后馨姐儿的日子该怎么过。  好在从昨日端王体贴地陪着任思眠回门,中途任思眠落水全仗他拼了全力救得及时,今日又亲自上门来接人,可见端王对女儿多少还是有些上心的。  冯氏现下也顾不得自己的女儿的不舍之情了,拉了任思眠过来,细细叮嘱着,“本还想着让你在府中多留一会,既端王过来了,娘也不好再留你了。”  说着从袖子里拿了一沓银票塞到任思眠怀里。  “娘,我不要……”任思眠被厚厚一摞银票吓了一跳,正要拒绝,就被冯氏打断了,“傻孩子,你以为王府生活就那么容易?虽说你不用和婆母相处,但麻烦的地方多着呢,怎么着有些银钱在身边也是好的,娘亲也没什么其他的能帮到你。”  话说到这里任思眠也不好再推拒,只好收下了。    沈珏是和任瑾一起进门的,身上穿的是隆重的朝服,看来是刚刚下朝就直接来了侯府。  男子眉眼淡然,玄色的长袍更显他如画的面容,自有一种雍容华贵的气度,逆光而立,周身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华,恍如神诋,和昨日身着青衫的淡雅又是不同。    用过午饭,任家夫妇和任文澜把任思眠送到了侯府门口,端王府的马车早已在侯着了。  任思眠笑着和自家爹爹娘亲和大哥道别,见他们依依不舍的模样也有些触景伤情。  不论前路如何,起码这世有这般真心疼爱她的家人也足够让她安慰了。  直到目送着马车离开路口,任瑾站了许久,叹了口气,才携了妻儿进去。  想到方才端王的态度,真不知道当初那件事做得到底对是不对。    而此时的马车内,沈珏看着自上了马车便不曾抬过头的任思眠,微顿了一下,以为是小姑娘离家伤感,想了想还是开口。  “端王府和侯府相隔不远。”所以以后你想回来便可回来。  因为有些伤感而低着头的任思眠一噎,他,这是觉得她太矫情了?  她不作声,只抬头暼了他一眼,又默默揪手绢。  安慰没有得到回应反而被幽怨地瞪了一眼的某人挑眉,以为她情绪实在不好想要静静,也就没再开口。  求问脑回路不在一起怎么交流?!在线等!挺急的!    端王府和素安侯府隔得确实不远,毕竟临京权贵住的地方集中也就那么几个,所以只坐了一会马车便到了。  沈珏大概是还有公事要处理,只留下一句“晚上去你那里用饭”便不见了踪影。  任思眠乐得自个儿沿路四处看看。  端王府不比素安侯府,毕竟是皇帝儿子的宅子,任思眠自认为侯府内的布置已经很漂亮了,可完全和端王府不是一个档次的。  曲路回折,铺着光滑鹅卵石的路两旁是各种花花草草,名不名贵任思眠是看不出来,只看出料理得很好就是了。  不仅如此,假山角亭也是不少的,形态各异,也各有各的风味,由中可见主人的品味。  途中还见了一汪引了活水的湖,湖边细细铺了石头,还亮闪闪的,很是好看。  任思眠住地方叫作锦苑,听说里面的各种摆设物件都是姚贵妃亲自着手操办的,就是专门为了沈珏成亲。  不愧是皇家人的手笔,任思眠暗暗咂舌。  屋子里可见之处无一不透露出精致,素安侯府底子不差,加上她娘亲冯氏原也是大户人家之女,平时有什么好的总喜欢往她房里送。  所以任思眠的闺房之中值钱的东西也不少,却也比不了这里的。  任思眠身子本来就没完全好,精神头不是特别好,在马车上又因为有沈珏在也不好意思睡觉,所以一回屋就直接倒头就睡了。    一觉醒来屋里光线有些暗了,透过珠帘仿佛有个身影坐在桌前,任思眠揉了揉眼,继而淡定地披衣下床。  为什么每次见沈珏她都是一副不修边幅刚睡醒的鬼样子-.-  “爷来了怎么也不叫醒我?”大概是睡得久了,喉咙有些不舒服,任思眠摸到桌前想倒杯水喝。  只是有人比她动作快了一步。  “不碍事。”沈珏执壶给任思眠倒了杯温水,面色淡淡,语调也平平,“左右也无事。”  任思眠喝了口水才觉得好受了些,瞅了眼天色,突然想起下午沈珏的话,想来他是过来吃饭的,不过她一觉到现在,已过了这时候吃饭的点,他说不定已经吃过了?  可是她却是真的饿了,摸了摸杯沿,有些迟疑地开口,“爷可用膳了?”  “未曾。”沈珏总算放下了手中的书本,看了眼任思眠,扬声吩咐外面摆饭。  她被这一眼瞧得十分心虚,她又不是故意睡到现在的,再者说了,她又没让他等她。  热气腾腾的饭菜陆续端上桌,任思眠空空如也的胃早就受不了了,等着沈珏拿起筷子之后就开吃了。  两人吃饭的速度都很快,但相比于任思眠略显粗鲁的吃相,沈珏吃得就优雅许多。  于是两人很快就消灭了桌上的饭菜,菜色虽偏清淡,但好久没有吃到这么纯天然的饭菜的任思眠表示非常满足,也有些撑。  要不是怕吓到面前的人她都想在屋子里跳套操消消食儿了。  而第一次和任思眠同桌吃饭的某人有些惊讶,沈珏之前也和妹妹一起用过膳,只是,好像没有眼前的人饭量这般惊人?  这般年纪的小姑娘,大多为了好看,在吃食上诸多讲究。  他家这个,好像不太一样?  不过,这样挺好的。  两人状似和谐地吃完饭后一度又陷入了相顾无言的状态,沈珏一向话少,任思眠又不知说什么。  于是就心照不宣地各玩各的。  也这儿也没有什么饭后娱乐活动,任思眠只好让杏儿给她找了本书来看,好在这里的文字和现代的简体字差别不是特别大,而且也有前身的记忆。  她还不至于成文盲,只是看书的速度慢了许多。  只是杏儿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故事话本实在没意思,任思眠看着看着又想打瞌睡。  沈珏本在认真看书,无意抬眼看到拿着书不住点头的某人,终于没忍住笑意出声提醒。  “夫人困了可到床上歇息,莫把桌子撞坏了。”  一头磕在桌子上的任思眠:“……”  他还真以为她想看这种一眼就知道剧情的狗血故事吗?  这不是老大没发话嘛,她要是一个人去睡那多尴尬啊。  现在好了,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她就不再折磨自己了。  任思眠也就不管了,叫了热水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就准备睡觉了。  可突然跟着她走到床边的沈珏是怎么回事?  “夫人脱了衣服趴好。”  沈珏说完惊讶地发觉面前的人动作僵了一下,愣了须臾反应过来,轻笑。  也不打算解释,他本来也没想逗她,不过任思眠转头看他的眼神的惊讶意味太过明显,他也就顺着逗她一逗。  他这新婚小妻子比想象中有趣。  不出意料任思眠停住了原本打算脱衣服的手,反而裹得更紧,还一脸惊恐地看向沈珏。  不…不…不至于吧,新婚之夜他都没碰她,她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年纪小下不了手,没想到沈珏这么重口?  沈珏失笑,无奈皱眉,难不成在她心里自己还真就是个登徒子?  “想什么呢,只脱外衫即可,我给你施针。”  说罢还怕她不相信似的拿出了一个布包,打开是明晃晃的细针。  任思眠:“……”  扎针就扎针,说得那么有歧义是干嘛?!还有干嘛拿一种“你是个脑补太多的制杖”的眼神看她。  不过……扎针!!!  她可不可以拒绝?要知道她上辈子可是最怕喝药和打针的。  一穿越过来就被灌苦药差点儿没喝吐她,现在居然还要扎针!  她的命好苦!!!  无视掉某人可怜兮兮的眼神,沈珏挑了银针,极有耐心地等待着。  “一定要扎针吗?”最后的挣扎…  “夫人身带弱疾,落水致寒气入体,虽表面看已无大碍,但却未治根,所以须定期施针,且汤药也一时不可断。”  沈珏云淡风轻的一席话让任思眠再死一次的心都有了。  “若夫人不想扎针,也不是无他法……”  一听这话,任思眠感觉心中又升起了希望之光,双眼发光地望向沈珏。  “只是多喝三个月的苦药罢了。”某人轻飘飘地丢下一句。  任思眠,卒。  三个月?!喝完那么多中药的她还会在人世吗?还不如杀了她算了……  她宁愿被针扎也不想喝那种有不可描述的味道的药。  于是只能内心哭唧唧地去了外衫爬在床上,还十分配合地将碍事的头发都拢到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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