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思眠再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都难受,整个人一会儿是如置冰窖,一会又像是火烧般,脑袋也是难以忍受的胀疼,好像有很多东西从四面八方一齐涌来。    “……馨姐儿还未醒,便让她跪在那里罢!”隐约有略带凌厉的女声传来,任思眠觉得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她缓了好一会儿才微微睁开了眼,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到底什么情况就被站在床前的人猛扑了一下,差点儿又晕过去。    “可算是醒了!娘的心肝儿,你吓坏娘了!”    任思眠一口气险些没上来,努力地想挣脱,无奈浑身无力,只能有气无力地开口:“你……先……起来……”    声音很小有些粗噶难听,但身上的人好歹是听到了,连忙起身,转去桌前倒了杯温水,慢慢地喂给任思眠,“我的儿,你可感觉好些了?头还疼不疼?饿不饿?”    正坐在她床头的是一看起来大约三十多岁的美妇,面如芙蓉,细眉樱唇,繁复的发髻上只戴了几样珠宝,却样样价值不菲,身上穿着也是华贵不凡。    任思眠先是被美妇炯炯有神的目光盯得蒙了一下,她大约梳理了一下脑中的记忆,明白了面前这美人正是这身体的母亲冯氏。    她口中的馨姐儿正是自己,也就是任思眠,馨姐儿是她的乳名。    “…娘,我没事。”听见女儿有些虚弱的声音冯氏更是心疼,柳眉蹙得死紧,只恨不得自己能帮女儿受了这病痛。    “那般凉的水掉进去怎会没事?你自幼体虚,好容易养得好些了,若是因为这……”  “吱呀”一声门响打断了冯氏抹眼泪的动作,推门进来的是一身量颀长的男子,身上穿的是一袭青衫,眉目有些清冷,高挺的鼻梁,再往下是形状优美的薄唇。    这位……似乎是她夫君?    是的,任思眠已经接受了自己一觉醒来穿越到了一个名为晋朝的时代的这个事实。这个晋朝不是历史上所记载的那个,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而她变成了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素安侯之女任思眠。    哦,不,更准确的说应该是端王妃,原身三天前已经出阁,嫁给了端王,正是今日回门的时候跌下了水,再醒来就已经换了芯子。    “端王爷。”冯氏起身微微见礼,见来人朝床前走来,有些担忧开口道,“馨姐儿倒是醒了,只是……”    沈珏步子未停,直行至塌前掀袍坐下,刚刚从外边进来还略带凉意的长指搭在任思眠捂得暖暖的手腕上让她不由得一激灵,手不自觉地往回缩了一下。    沈珏并未受影响,把完了脉便收回了手,还顺手扯了被角盖好了她露出的手。    “岳母大人不必担心,之前寒气已祛,王妃的身体已无大碍,只需好生修养一段时间即可。”    任思眠听到他如此对冯氏说,声音低低沉沉的,十分好听,但虽说着宽慰的话,却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沈珏对这夫人称不上关心但也算不上上心,因为任思眠年纪小身体也弱,成婚当日两人并未圆房。  他妥善地吩咐人为任思眠安排好了一切,却也未曾再多过问半句。  今日陪她回门,没想到却出了岔子。  世人都知端王师从神医谢疾,医术不输其师。  “那便好了。”有他如此一句话,冯氏的悬着心终于放了下来。    可转头看见自家女儿苍白的面色还是心疼,心里头对害得女儿这样的始作俑者更是恨了几分,但现下也只是笑着向沈珏道谢,“今日前后之事王爷辛苦了,天色不早,房间我已命嬷嬷着人收拾好了,王爷早些安歇。”    说着她再看了任思眠几眼,便带人退出了房间。    房间顿时只剩下了任思眠和沈珏两人。    一直被忽视的任思眠:“……”  面对她这便宜夫君,任思眠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刚才冯氏那话的意思是要洗洗睡了吧?    她瞪了一会儿帐顶的芙蓉花,又看了看不知从何处找了本书卷坐在桌前看着的沈珏,还是选择打破了沉默,磕磕巴巴地来了句:“你…可要……歇息?”    闻言面前的人从书中抬起了头,略有深意的暼了她一眼,没说话,一言不发地走进了内室去洗漱,留下任思眠默默揪被面。    居然无视她……    任思眠原本以为自己会因为不习惯而睡不着,可是不知是刚喝了药的缘故还是怎么,没一会儿眼皮就开始打架,翻了几个身她就睡着了。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想的是,一个大男人洗澡怎么这么慢。    于是沈珏再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场景就是某人睡得大半个身体都在外面,锦被只盖到腰际,白色的中衣被她折腾得露了小半截莹白如玉的腰,袖子也到了手臂之上。    他脚步一顿,似是思索了一会,抬步上前将任思眠身上的锦被一下子拉到了脖子,而后才回到桌前执起书本看了起来。    一夜。    任思眠再睁开眼自己还是睡在昨日那张木床上,长长地叹了口气,之前心中存在着的昨日是一场梦的侥幸破灭了。    她眼珠转了几转,房中早已没有了沈珏的身影,就连身侧也没有人躺过的痕迹。    据原身的记忆,好像他们成亲以来并未圆房?昨日那沈珏也并未歇在她房里?    这样更好,害她昨晚以为两人要同床共枕还觉得尴尬。    虽然她是新时代女性,但还是没法接受一来就和一个完全都不熟悉的人啪啪啪。  喝了药睡了一觉感觉身体整个通畅了不少,任思眠正准备掀开被子起床,门从外面被人推开了,进来的是一个身着一件翠绿衫子的小姑娘。    “小姐你醒了?”杏儿是从小伺候在任思眠身边的小丫头,见自家小姐要起身,十分熟练的为她更衣洗漱,动作很是麻利,还一边不停念叨着,“王爷走前还吩咐要及时叫醒小姐起来喝药呢……三小姐真是太过分了!居然敢这么对小姐,还好小姐没事。”    小丫头嘴里的三小姐是任思眠大伯的三女儿任思雨。  昨日任思雨一反往常对任思眠不冷不热的态度,十分热情地拉着她去看新开的荷花,然后任思眠就落水了。  好在杏儿未走远,跟着的人里也恰好有会水的,并未费多长时间就将她救了起来。    不过原身自幼体弱,呛了几口水就没了气息,如此她才来到了这里。    要说这个任思雨也是个没脑子的,挑这种时候动手不是摆明了就是我干的坏事嘛,后面跟着的人又不是瞎子……  任家在临京虽不如任老侯爷在世征战时那般辉煌,但也还未没落。  任老夫人仍然康健,但老人一心向佛不愿过问俗事,如今掌家的是次子任瑾,也就是素安侯,夫人冯氏,底下还只有两个孩子,长子任文澜,再就是女儿任思眠了。    相比于二房的人丁单薄,大房就人就比较多了。  任思眠的大伯纳的几房姨娘很是争气,陆陆续续给他添了很多儿子,现今最大的是任文轩已经十七了,早已成家,而最小的儿子尚在襁褓之中。  还有四个女儿,大女儿已出嫁,剩下的三个女儿年龄相仿,尚在闺中。    素安侯任瑾与夫人很是恩爱,并没有通房小妾,膝下也只有任思眠一个女儿,再加上她自出生以来就身带弱疾,自小一直汤药不断,更是被侯爷夫妇以及哥哥宠得如珠如宝。    被一家子人这么宠着的任思眠没有成为临京一霸,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体弱一年几乎也出不了几次门,另一部分就是靠她坚定不移不长歪的意志了。    而任思眠成为端王妃的过程也十分令人唏嘘,年前她因为贪玩感染了风寒引发了旧疾,任瑾寻了很多大夫也未见好,忧女心切,只得去求了刚回朝的端王为任思眠医治,而沈珏自然也不负圣手之名医好了任思眠。    翩翩公子如玉,这谪仙般的人儿还救了自己,正值春心萌动的任思眠对其芳心暗许。  可结束了治疗之后沈珏无需再来侯府,她也没了见他的契机。  冯氏眼看着自家女儿刚好起来又日渐消瘦,几番追问知道原因之后赶紧去问了素安侯,任瑾自然不同意,可耐不住宝贝女儿越来越愁眉不展,也禁不过妻子的央求,终究是松了口。    中间的过程任思眠不知道,只知道不久皇上亲自下圣旨赐了婚,几月之后她就成了端王妃。    想到这里,任思眠不禁叹了口气,想她之前连个初恋都没有就直接结婚了,简直神速。    杏儿听见自家小姐叹气还以为是嫌弃自己话太多,忙住了口专注地梳理着手下如墨的青丝。    她服侍任思眠多年,自是最清楚她的喜好,因此也不需要过多的吩咐就已经给她梳好了平日最习惯的发髻,加上任思眠底子好,不常上妆,于是她也只给她细细地上了层胭脂显气色。    “小姐,好了。”完成最后一步,杏儿再一次在心里暗叹自家小姐真是天生丽质,怎么都好看,“之前夫人吩咐了,小姐起身之后先用了饭再去老夫人那里一趟。”    思想放空的任思眠终于回神,只见铜镜中的女子云鬓高挽,眉不描而黛,五官生得极好,真的可以称之为美人。    变身为白富美的任思眠:*^_^*    简单地用了早膳又喝了碗苦药,任思眠就带着杏儿往老夫人的住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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