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安民和禹怀萍商量了一个上午。

和安来得突然,贝芷意打电话回来的时候虽然还是惯常的话不多可临到挂电话的时候仍然没忍住跟禹怀萍说了和安的口味喜欢吃肉不爱吃蔬菜口味偏重。

禹怀萍挂了电话后多少有些感慨。

都说女大不中留。

自己养大的孩子是什么脾气自己最清楚,他们俩都还没松口同意她同和安在一起但是贝芷意这架势却已经是带男朋友回家的样子了。

禹怀萍叹了一口气。

姻缘这种事,父母拦着是最容易和孩子产生间隙的,有时候孩子真不见得一定是非对方不可可父母拦住了分手了,这怨懑弄不好就能持续一辈子。

在贝芷意遇到和安之前他们夫妻从来没有想过他们家里居然也会有那么一天因为女儿要带回来的男人如临大敌。

他们对和安的感受很复杂。

几次电话沟通,他的表现都非常好,完全不像是三十岁的男人太诚恳了,什么都不隐瞒因为没有办法按照事先计划的时间来中国他解释的理由详细到他们都挑不出错处。

这样的男人,对于贝芷意来说太成熟了。

更何况,他还经历过人生起伏从灭门惨案里面熬了出来。

贝芷意那点一亩三分地的人生经历在和安面前简单的像是小孩子扮家家酒。

和安这样的人,有钱,有社会地位,有理想,有社会历练。

而他们的女儿,生活简单性格简单,话少到让人觉得闷,很聪明很敏感,有时候会有些悲观。

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女孩子,没有倾国倾城的美貌也没有知情识趣的性格,同闪闪发光的和安比,相差太远了。

他们并不是妄自菲薄,自古以来婚姻强调门当户对都是有原因的。

相差太远,能琴瑟和鸣的过一辈子的几率太小。

和安这样的人,一旦抛弃贝芷意,她这一辈子就毁了。

而到时候,他们这两个县城里教书的老两口,就真的一点点忙都帮不上了。

让他们把自己保护了二十几年的女儿就这样交给一个连他们都觉得复杂的男人,风险太大。

这个头一旦点了,就意味着以后贝芷意的生活,只能靠着她自己去闯,哪怕头破血流他们也只能在一旁看着干着急。

“小意其实变了不少。”贝安民看过贝芷意发给他们的方案视频,贝芷意的名字在策划人那一栏里打出来的时候,他老泪纵横。

坚持让女儿去学公共关系,最开始是他的主意。

其实原因不完全只是想要锻炼贝芷意内向的性格,还有一部分,是因为贝芷意察言观色的能力。

她从小就能很精准的分辨出谁是真心对她,谁是对她只有面子工程的。

她对待人性的敏感程度,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让他觉得十分吃惊。

所以他一开始,是想培养她去学心理学的。

可她高考的分数离最好的那所大学录取的分数线还差了好几分,她自己又一心想找个不用和人打交道的专业,他们两夫妻商量了一晚上,查了一堆的学校专业资料,最终决定了公共关系。

本来以为,她应该会很合适。

现代的公共关系这份工作,已经不完全只是和人面对面的打交道,根据大数据坐在办公室里分析目标人群制定方案的人也很多。

这个工作,绝对是贝芷意擅长的。

可贝安民猜到了开头却没有猜到结尾。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贝芷意虽然擅长这样的工作,但是她退让的性格,却让她无法在这份需要冲锋陷阵的工作里崭露头角。

直到那个视频。

那确实是他女儿能做出来的方案,看起来没有攻击性却能直击人心。

在环保公益这一块,他的女儿终于大放光芒,像他曾经幻想过的那样。

他知道自己的女儿,要在多没有压力的情况下,才能做到全力发挥,所以他知道,和安这个年轻人给他女儿的东西,可能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多。

但是他也明白妻子的顾虑。

把这么重要的主动权交给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赌的是女儿的终身幸福,他们,确实不敢冒险。

“先好好招待。”贝安民拍了拍一筹莫展的禹怀萍的手,“如果这孩子和电话里面一样稳重诚恳,对小意又是真心真意,为了女儿的幸福,冒一次险也值得。”

但是如果没有,他宁可继续做他的恶爸爸,棒打一次鸳鸯。

被女儿怨懑一辈子,也比一时心软让她以后在异国他乡孤立无援的好。

和安成年以后其实只来过中国两次。

他外婆还在的时候,他们家的人每年会来一次中国探亲,虽然每次都被他的外公赶出门,但是他爸爸一直很坚持这个传统。

他十岁的时候,他外婆去世了,同年,外公也跟着走了。

他妈妈大病了一场,他们家也再也没有了每年回中国探亲的传统。

他成年之后,自己一个人偷偷的来过中国,找到了外公外婆所在的县城,却发现那个地方早就和他记忆里的完全不一样了,老城区全都拆了,他那点可怜的童年记忆甚至没有办法帮他找到他外公外婆以前住的屋子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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