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转天程昭去的很早，她想先去办公室先整理一下资料，可没想到，还没进门，里面已经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了。　　　　有人比她还要早。　　　　她轻手轻脚，慢慢拉开门，徐俊正背对着她弯腰找着什么。　　　　听到身后的动静，徐俊扭头，并不惊讶：“来了。”　　　　“嗯。”程昭进去把门关上，瞧了瞧他。　　　　徐俊今天是着重打扮了一番，一身黑色西装穿得比挺有型，比起平时休闲装的他更多了一股庄重的味道；头发也被精心打理过，程昭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上面肯定摸了不少发胶。　　　　“你这装扮，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今天结婚。”程昭调侃。　　　　徐俊直起身子，摸了摸硬邦邦的头发，笑道：“事业就是我第二个媳妇，说是结婚也没错。”　　　　程昭问：“那第一个是谁？”　　　　徐俊：“子泉啊，我永远的第一。”　　　　程昭：“……”　　　　她就多余问。　　　　十点钟，钟泓朗几人准时出现在了门口，把他们迎进来，给介绍参观了一下艺时装饰，就引领到了会议室。　　　　说是参观，其实他们公司也就一目了然，主要的还是看一下他们曾经给客户的设计图，一面墙挂的满满的，算是陪他们一起见证了艺时装饰的成长路程。　　　　设计图可以说是自己的孩子了，呕心沥血的画出来，定稿，然后几个月之后的成品，简直就像看着孩子从幼儿时一点点长大一样，满满的自豪感。　　　　签约很快，合同早就拟定，只需要把名字写上、盖章就好。　　　　程昭坐在一旁，明显看到徐俊握笔的手顿了一下，弄得她也心一下子揪起，好在并没有出什么幺蛾子，过程十分顺利。　　　　徐俊：“合作愉快。”　　　　钟泓朗：“合作愉快。”　　　　签约结束，钟泓朗一行人又在A市呆了几天，除了开始一天程昭义务做了一天导游以外，之后几天他们完全就是自由活动了。　　　　程昭记得之前徐俊说瑞展公司是打算把市场开拓到A市来的，可现在瞧了，倒像是观光旅游的。　　　　三天之后，几人返航。　　　　在机场，程昭把徐俊特意挑选的礼物带去了，几人推脱一番，最后还是收下了。　　　　直到把几人送上飞机，程昭这才真正的松了口气，突然间整个人都有些倦怠。　　　　这些天注意力高度集中，导致她猛然一放松下来，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上个三天三夜。　　　　和徐俊联系说自己不回去了，程昭开车回了公寓。　　　　这一觉，就当真从当天下午一直睡到了转天的早晨。　　　　太阳升起，屋内的窗帘没有拉好，阳光从缝隙争先恐后的钻进屋里，稀稀落落的撒了一片。　　　　程昭醒了，翻了个身，半睁着眼看了下时间，然后又把被子蒙到头上睡了过去。　　　　总总算来，她这一觉睡了十多个小时，一直没有吃饭，刚打算再睡一觉，肚子里已经开始抗议了。　　　　程昭本来还想忍一忍，可接连的咕噜声实在让她忽略不了，倏的一下坐起来，边刷着牙边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可以垫肚子的东西。　　　　可不出所料，冰箱比脸还干净，唯一刷点存在感的，是那几颗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鸡蛋，早就臭了。　　　　程昭连看都不想再看，“嘭”得把门关上，打算待会下去吃点什么，可一转身，视线里掠过一个亮眼的东西，瞬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咬着牙刷，拿起来看了看。　　　　是那天霍城给她穿的那件外套。　　　　***　　　　霍城今天休息，一个月只有两天的休息日，他也不知道要拿来干什么。　　　　晚上睡得还不错，早起一睁眼就望着天花板发呆。　　　　已经过了几天了，可钟泓朗的那几句话总不由自处的跳到脑袋里。　　　　钟泓朗……　　　　他琢磨着，连外面有人敲门都没听见，好一会才把思绪拉回来，一个挺身起来，趿拉着拖鞋，挠挠头去开门。　　　　自从他住在这，还真没有过什么人来找他。　　　　他打了个哈欠，一把拉开，含糊着：“谁啊——”　　　　“啊”的音还没完全落下，他大张的嘴巴已经赶紧合上了，愣愣的咽下去了一口凉气。　　　　“你怎么来了？”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不让我进去坐坐？”　　　　“……”　　　　程昭错过他走进去，屋内摆设还像她那天住过的一样，简简单单一览无余。　　　　“我是不是打扰你了？”程昭回头，霍城身上只穿了一个白色背心，下身一条家居裤，十分简单随性。　　　　“没有。”霍城说，“我今天不上班，你不来我也不知道干什么。”　　　　他说着把门关上，目光落到她手上的袋子，“拿的什么？”　　　　程昭递给他，“你的衣服，那天谢谢你啊。”　　　　她专门洗完拿过来的，霍城从袋子里拿出来，迎面扑来一阵清香，让他下意识的深吸了一口气，好像和她身上淡淡的香味相同。　　　　“我这两天有点忙，一直没来得及还给你，之前沾了点酒味，我已经洗过了。”　　　　“没事，你要喜欢一直收着也行。”　　　　程昭笑：“我也没地方穿啊。”　　　　霍城慎重的把衣服叠好又放回袋子里，揉了揉后颈，才说：“这么早过来，吃饭了吗？”　　　　程昭摇摇头。　　　　她哪里知道霍城今天休息，早点来还能碰到他，晚点免不了会吃个闭门羹。　　　　似是为了应景，她的肚子也凑热闹的响了一声，声音不大，却结结实实的传进了霍城的耳朵了。　　　　他轻轻一笑，说：“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程昭惊讶：“你会做饭。”　　　　“嗯，在国……在外面这么多年，也学了几手。”他差点冒了一头的冷汗，还好及时把话圆回去了。　　　　既然如此，程昭也不客气了。　　　　“油爆大虾。”她说。　　　　霍城挑眉。　　　　“孜然羊肉。”　　　　再挑眉。　　　　“还有红烧带鱼。”　　　　霍城终于忍不了了。　　　　“早上吃这些太腻，我给你做点别的。”　　　　他是不敢再问程昭想吃什么了，就算他会做饭，那也就是点皮毛。叫他煎个牛排还行，大菜，这不难为他么。　　　　看着他在厨房忙了一会，程昭期待了半天，最后只一盘菜上桌——黄橙橙的，上面有绿色的点缀，松松软软，还带着特有的香气扑鼻。　　　　“炒鸡蛋？？？”　　　　“尝尝，我的拿手菜。”　　　　霍城这话说出来还是有点没有底气，毕竟不是什么难做的菜，掌握好火候做出来还是挺容易的。　　　　与期望相差略远，程昭拿起筷子尝了一口，不说惊艳，但入口还是好吃的。　　　　霍城一直注意着她的表情，现在终于翘起了嘴角，他莫名的有些自豪。　　　　“坐下吃吧，我把饭拿过来。”　　　　他转身去拿了两个碗，再回头，却见程昭面无表情的看着手机，然后就屏幕向下的扣住了。　　　　手机停了一瞬，又开始震动。　　　　“不接？”　　　　“不想接。”　　　　不用接也知道陈敏言给她打电话是什么事，程昭对这事已经有些麻木了，可这么一个小插曲，叫她吃饭都有些不痛快了。　　　　……　　　　很久以后，霍城有一天问她当时是怎么想的。　　那时已经过了好多年，程昭也记不起来了，可挨不住霍城不断地追问，她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说：“大概……是因为你做的炒鸡蛋好吃？”　　霍城：“……”　　　　可现在，程昭依然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话不过脑的脱口而出：　　　　“霍城，你要不要和我结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