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暻书这个学生,因为是新转来的,数学老师是观察过他一阵子的。本来文科班数学成绩相比理科班也要惨淡一些,男生又少,好不容易多了一个,老师自然是要关注关注的,所以当时月考成绩单出来的时候,老师们围在一起,还特意提了一下何暻书的名字。  分数500+,虽说这个成绩绝对不算低,但怎么说倒数第一的名字也不是那么好听。老师们考虑了多方因素,最后把从美国回来的转学生身上打了个重点观察的记号。  数学老师回忆了一下上次月考的成绩,何暻书的分数虽说没有多出彩,但在班里是排的上前几位的,而且也是他所有科目中的最高成绩。相比之下他的政史地成绩惨淡得根本没法看,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选择文科班。    老师手指在桌上动了动,问他:“你昨天也去医院了?你什么病啊?”  何暻书摇摇头:“我没生病。”说完生怕李时雨不生气,又指了一下她,“我陪她去的。”  数学老师眯起眼睛,又想次上次课上她要拿粉笔头扔李时雨,当时就是这个转学生给拦住的。他也没顾着这有谁,直接就问:“你陪她去的?你是她什么人啊用你陪她去?”  老师这个问题一出来,李时雨就觉得自己身体里有股气从脚底直窜到脑门,又噼里啪啦地炸开直冒火星。  她在上一世,连跟哪个男生单独并排走都很少,这一世倒好,不光把男生领回家吃饭,现在还一起站在老师面前接受质疑。  果然,重生了就是要做点事情的,一定是上天看她重生之后太闲了,才派来这么个人给她找点乐子。  李时雨挠了挠眉心,也不打算说话了,越描越黑,何暻书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面对老师的质问,何暻书看了李时雨一眼,抿唇笑了,笑得还挺甜,甚至还抿出来一个小酒窝,当时把李时雨都看呆了,眨了好几下眼睛确认,最后发现他确实是有酒窝的,很浅,只有提着嘴角微笑的时候才会露出来,而且只有一侧。  这个人真是……下垂眼小酒窝,不适合他的东西倒是长了不少。也是,她要是有这得天独厚的条件,她也天天装无辜,何必浪费资源。    何暻书没正面回答数学老师的问题,只是说,“我非要跟着去的,怕她跟阿姨忙不过来。”  说得像是没什么问题但又好像信息量巨大的一句话。李时雨是已经心如死水了,也不变应万变,她身边的胡俊这会儿眉间深沉得已经能压下来一座大山,不停品味着何暻书的话。  数学老师听出些名堂,既然何暻书把李时雨的母亲都带出来了,她也就没再多问,也没找两个学生麻烦,让他们尽快把卷子写完,也不用交了,数学课时直接跟着听,打发他们走之前还又对何暻书嘱咐了几句,告诉他数学老师is watg you,何暻书笑得一脸乖巧,走了。    三人并排回教室,李时雨走在两人中间,感觉自己左边这人意气风发得意洋洋,而右边的人阴云密布死气沉沉,她揉揉眉心,瞪了何暻书一眼,何暻书看到了也当没看到,甚至还小幅度晃了晃脑袋,简直不能再气人。  他今天哪是去找数学老师啊,他那每句话都是对胡俊说的,李时雨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上次胡俊来找她问题,直接就被何暻书截胡,这胡俊谁知是不死心还是怎么,今天又有意偏袒她,何暻书见上次的桃花没掰干净,这次索性直接把根拔了。  李时雨落座时叹了一声,心想这人才十七岁,怎么能这么阴险,太坏太心机。不过她本来就对胡俊没什么想法,不用自己出手倒也乐得轻巧。  所以说,物以类聚。    ·    早自习下课,李时雨正展开数学卷子,正思考自己是做一遍还是照刘文静抄一遍,突然有个男生过来敲了敲她的桌子,“李时雨,门口有人找。”  李时雨嗯了一声,“谁啊?”  “一男生,八班的吧。”  李时雨大概知道是谁了,好奇这人为什么会来找自己。她身后的何暻书也听见了,可以说是听完这句话后一秒内就起身站了起来,路过李时雨时手搭在她肩上一用力,把刚起来的她又给摁了回去。  “坐着。”    何暻书走到外面一看,确实是上次八班那个男生。他也认出何暻书了,往他身后看了一眼,没看见李时雨,反而他这一举动惹得何暻书蹙了眉,语气中带着点不快。  “找李时雨干吗?”  他其实上次在车上就有点纳闷了,三班这男生到底跟李时雨什么关系,怎么哪都有他。李时雨长得好看,身边多围着几个男生不奇怪,但他一直没听说过她跟谁处对象了。  所以这人怎么回事?    男生一看李时雨没出来,跟何暻书也没什么好说的,转身就要走,结果正好李时雨从门外探出个头来,他看见李时雨,顿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发,原本想好的话这会儿也都忘光了,就这么站在那半天没说话。  他是来道歉的。  他那天在车上有些着急,也知道自己对李时雨话说得重了些,本来这个何暻书要是不在他也不至于那么激动的,结果吵起架来一来一往就什么都说了。后来杨珊珊又哭着跟他说李时雨摔出了脑震荡,怕李时雨家里揪着事不放,怕医药费太高什么的,反正是哭得梨花带雨的。其余的他也没太听清,就是听到李时雨脑震荡时他觉得心里有些愧疚,不来看看的话可能睡不好觉,就做了一早自习的思想工作,厚着脸皮来了。  他挠挠头发,也没敢正眼看李时雨,“你、你头没事儿吧?”  李时雨说没事。  他啊了一声,手部动作有些不自然,“就是那什么,我那天……”  说不下去了。    李时雨又不傻,再说都二十了,不可能看不出来这小孩想干吗。她在心里笑了笑,这小子还挺可爱的。  “没关系。”  也不用他结结巴巴地在那做思想工作了,李时雨直接把他想听见的话说了,让他安心回去。何暻书跟着李时雨回教室,刚一坐下,他便冷笑了一声,手上的笔转了个圈,嘴里带着讽刺:  “呵,你倒是通情达理善解人意。”  李时雨无视他的嘲讽,还生怕他看不见一样,故意摇头晃脑地坐下了,说话跟哼哼歌一样,“我一向这么通情达理善解人意。”说完了还回头露出资本主义微笑,“所以招人喜欢,不像你,不受待见。”  她是忘不了这茬了。  何暻书本来挺不满的,听了她这一句话倏然笑了,因为觉得她巨可爱。    李时雨平日里举止端庄想法稳重,因此也一直给人一种清冷高贵的印象。她总是表现出与年龄不符的成熟与沉着,十七八岁小女生该有的小天真和无理取闹在她这通通看不到,也就和徐朝吵架时能看出来点幼稚,结果她无论是嘴皮子还是动手能力都占上风,对比之下就只衬得徐朝更像小傻子,而她愈发灵动聪敏。  所以谁都不知道的她的这点小脾气,在何暻书这就更加珍贵起来。  他对着她皱了皱鼻子,声音甜到发腻,“怎么这么记仇啊你,”说完手不安分地捏上她的脸,又凑近些,话语是责备但语气更贴近于在撒娇,“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拿话怼我。”  李时雨不动声色甩开他的手,看向别处表情惆怅,“不然能怎么办呢,也不好一状告到何爷爷那去,他老人家肯定不能信我,肯定向着他的宝贝小孙子。”  话里话外酸得可不是一星半点。  何暻书还是笑个不停,索性直接趴在桌上,就这么看她闹小脾气,顺便在心里感叹自己,年纪轻轻的看上谁不好非看上她,看!一大清早被可爱击中,要被可爱死了吧!  他拳头垫着下巴,朝阳正好透过窗打过来,映得他眼里莹莹发亮。  李时雨扫了一眼,觉得他笑得太过明媚,那小虎牙看着都刺眼了,于是决定转过头去离这个自行发光体远点,可在她转身之前他说了一句话,语气极尽温柔。  “不会的,他会信的。”是说他爷爷。  李时雨斜眼过去:“信你的邪?”  何暻书直起身,“真的,我爷爷很喜欢你。”  李时雨被他突如其来的郑重语气和态度弄得有些懵,收敛了神色看过去。  何暻书:“特别喜欢,天天说要让你给她当孙媳妇。”  李时雨:……  为什么明知道他骚话连篇却还是一次又一次上他的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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