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没有多大事儿啊,李时雨甚至都没跟家里说,而且她虽然天天上学,但意识里自己始终是个成年人,都忘了学校里还有找家长这回事儿。莫名其妙地麻烦了妈妈一趟,她还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事情经过了解完毕,杨珊珊妈妈的脸色当即就有些变了,不过她也没说什么,还是把态度摆的很明确。 她女儿受伤了,这才应该是重点。 李时雨不想在这耗费太多时间,而且看老师们这个态度,一时半会应该是调解不明白。 学校自然是对学生有一定掌握的,李时雨家里背景摆在那,一开始对方声明要找家长时他们也挺犹豫的,谁也不想去拨那通电话,可无奈对方态度很坚决,要求提得也是合情合理,他们这才无奈让李时雨自己给家里打电话。 这件事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这要处理起来也挺棘手,学校这边磨磨蹭蹭的不想动李时雨这边,而那边杨珊珊家又势必要讨个说法,老师们只能尽力去抚慰杨珊珊母亲的情绪,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李时雨家这边人还没到,谁也不敢真开口给出个什么说法。 就这么推拉下去,早自习都要变晚自习了。李时雨不想看这群大人们的表演,直接开口: “阿姨的意思我明白,您说的话也都有道理,确实,珊珊受伤后就是简单处理了一下,要是真感染或者有什么后遗症就不好了,您看这样吧,咱这就去医院检查一下,珊珊如果真有什么问题,我家当然是要负全责的。” 在所有人都以为她这话说完的时候,她又补了一句: “不过既然去都去了,那我也得检查一下,毕竟摔倒的不是珊珊一个人。” 她从一开始的立场就很明确,她不是加害者也不是受害者,而这是一场事故,她和杨珊珊的位置理应是平等的。她给了杨珊珊什么待遇,那么她就有资格要求同样的待遇。 气氛一瞬间又有些僵硬,杨珊珊的母亲一直没说话,老师们打着圆场,毕竟李时雨一个学生也做不了什么主,让她还是等家长来了之后再处理。然而,李时雨的母亲来了,了解了事情经过之后,说出了跟李时雨一样的话。 杨珊珊的母亲不好再说什么,跟李时雨母亲商量了一下,两家人当即就一起去医院。 从教务处门口出来时,李时雨手臂被妈妈拽了一下,步子一顿,妈妈在她身后指责:“你这孩子,摔着了怎么都不跟家里说!” 李时雨动了两下胳膊,活动活动筋骨:“没摔着,看!” 妈妈被她的动作逗笑,又拍了她一下。 母女两个一前一后出了门,李时雨看见等在门口的何暻书,立马眉头一皱:“你怎么在这啊?” 何暻书看见老师把李时雨叫出去,等了一会儿见她没回来,直接就过来在门口等着,刚才还碰见了李时雨母亲。 他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看见班主任后也没有逃课的自觉,依旧理直气壮站在那,问李时雨:“怎么样了?” 李时雨还是那副轻描淡写的态度,“没事,去医院。” 她说没事,是因为她真的觉得没事,她妈妈也是,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可何暻书好像并没有这么想,他转头就跟班主任说要请假,要陪她们一起去医院,说完还不等李时雨拒绝,他就又摆出那副纯良样,直接越过李时雨跟李时雨妈妈说:“我陪你们一起去,阿姨,你穿着高跟鞋,去办手续什么的也不方便。” 可能是做母亲的都这样,看见跟自己孩子年纪相仿的人就会有恻隐之心,李时雨妈妈看何暻书这么乖巧,又想起之前说的传言,不免对他有点心疼,不想让他跟着去,怕他受家里责备,但何暻书的态度挺坚决的,说要去就要去,当着她们的面就给爷爷打了电话,班主任一听家长允许了也就给了假,这下想不带着他也不行了。 李时雨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趁没人时放慢脚步跟他并排,留下了一句话: “你们玩战术的心真脏!” 何暻书跟没听到一样,优哉游哉走到车前,手习惯性地拉开驾驶座的门。 李时雨:“嘿呦喂。” 他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流畅地换了个动作,站在门前,把李时雨妈妈迎上了车,又绕过去拉开副驾驶的门,等着李时雨过去。李时雨没有立马上车,而是手架在车门上问他:“你在美国有驾照?” 何暻书淡淡点头。 李时雨来了兴趣,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的,也不知道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那你晚上是不是去山上飙黑车啊?你们搞战术的不都这么玩么?” 何暻书也不知道她跟谁听来的这些,都被人带坏了。他笑笑,指节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怎么着?带上你?” 李时雨钻进车里,系上安全带,“妈,何家哥哥说他晚上要带我去飙车,我要去告诉何爷爷。” 妈妈向后看了一眼何暻书,拍了下李时雨的腿,“别总开你何哥哥玩笑。” 李时雨内心讽刺地笑了笑,她妈妈还当这何哥哥是什么单纯小可怜呢,呵…… 她往后视镜上瞟了一眼,结果正对上坐在后座的何暻书投过来的小目光,下垂眼水灵灵湿漉漉,跟只盯着你吃饭时的小狗狗一样。 …… 李时雨在心底里骂了句人,掏出手机凶巴巴地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看什么看!】 她发完又一抬眼,那人很听话,跟她对视后畏畏缩缩地收回了视线,低下头,眨巴眨巴眼睛,频率有些慢,让人都能看清楚睫毛扇动,尾端垂下来遮住一部分眼睛,看起来更可怜了。 ……艹。 两辆车先后到了医院,李时雨母亲提前给人打了电话,挂号排队什么的都挺顺利的,两位学生依次做了全身检查。杨珊珊的检查结果跟那天校医说的差不多,就是皮外伤,每天注意换药就可以了,其他没任何问题,让人意外的是李时雨,她被检查出有轻微脑震荡。 “脑震荡?” 何暻书扶着李时雨的椅子,身体往前探,凑近了些去看她手里的CT。 医生点头,简要说明了一下她的情况,不严重,无需特别处理,适当休息即可。 这些话就足以让何暻书黑了脸。 李时雨歪歪头,摸了摸自己被摔的后脑勺,摸了一下,觉得哪里不对,又摸一下,果然哪里不对,仔细摸摸,发现鼓起个包,不过她也没敢声张,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生怕身后这位哥再炸起来。 她当时摔倒后脑勺着地,确实有一瞬间被摔得怀疑人生,我是谁我在哪都想不起来,但她神志很快就恢复清明,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疼了,她自然也就没把这一摔放在心上,谁知还真摔出了问题。 李时雨妈妈当时就要给李时雨请假,让她回家去躺两天,李时雨不想显得那么娇气,说什么也不肯,硬是要拽着何暻书回学校,结果这何暻书还不跟她站一边,直接把她拽着扔到车上让她回家。 然后最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李时雨在车上硬生生听着妈妈热情邀请何暻书去她家吃晚饭,何暻书推辞不过去便答应了。 接下来何暻书就在她家吃了晚饭。 李时雨长这么大,第一次领男生回家吃饭。 虽然也不能说是她领回来的吧。 但不管怎么说,也是头一回,所以她莫名其妙的心里有点小紧张,吃饭时还有点不自在,各种看父母脸色。 相比之下,何暻书十分自在,自在得好像这就是他自己家一样,该打下手打下手该看电视看电视,甚至吃完饭还跟她爸爸下了盘梯,两人探讨了一下目前的国际形势问题。 李时雨端水果过去时整个一黑人问号脸,最后她只能这样告诉自己:不愧是晚上出去飙黑车的,见的世面就是多! 何暻书在李时雨家待到晚上快九点才走,李时雨爸爸本来说要开车送他的,被他拒绝后又掏出钱来让他自己打车,这钱何暻书也没收,一番推拉之后李时雨妈妈问他:“我看你今晚还是在这住下吧?” 李时雨觉得自己确实是脑震荡了,因为她这会儿感觉血气噌地一下就涌上头顶。她挠了挠脑门,摆手:“他一个大小伙子怎么不能回家啊,快放人家走吧!” 中国式父母就这样,待小朋友一向热情,热情得过了头让人招架不住。何暻书仔细看的话比她爸还高出几公分呢,李时雨也不知道他们担心个什么劲儿。 见父母还有犹豫,李时雨索性上前挎上何暻书的胳膊,把他带出了门。无视身后父母让她好好送送的嘱咐,她关上门后松开手,背贴在门板上,笑得跟朵花一样,眼里没有半点不舍,摆手跟他说:“再见~~” 语气都是飘着的。 何暻书没吃她这套,手不由分说地摸上她的头,手指寻找了一番,最后揉了揉,问:“是这吗?” 李时雨摇着头挣扎了两下,没甩开,手只好局促地缕了缕头发,“嗯,起了个包……” 何暻书觉得自己这两天都快被她气死了,恨不得想骂她两句,可她又什么都没做错,还笑得那么好看,每次看见都让他心脏负担过重。 他才刚平复下去没多久的烦躁情绪又再次涌现,他舒了口气,看了眼面前这个对于让他的情绪脱离掌控总是无师自通的女生,挫败地甩甩手,“行行行睡觉去吧,补脑子去。” 然而,谁能跟他解释一下,被他赶回去睡觉并且已经请了三天假的李时雨,第二天早上为什么会坐在座位上对着他笑得跟朵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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