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让三福两人先上岸,三福和铁柱都相信这个阿姐无所不能,没有一丝迟疑,说放就放。    在他们放开两人的瞬间,十里过去一手抱住一个,强硬着将两人分开,又强硬着将水草拔断,双脚扑腾,将两人带到浅水区。    人都上岸后,十里才有心思跟他们算账,坐在大石头上,啃着就软了皮的地瓜串,“说吧,怎么回事?”    周子风低着头将事情讲了一遍。    陈生有些扭捏,“那个,谢谢你救了我,还有……还有我承认你比我厉害,三福和铁柱两个人都不能救我们,你一个人就把我们两拉上来了,我认输,以后我老大的位置让给你!”    十里眼神扫过四人,虽然什么都没说,却还是让他们如芒在背。    四人站得笔直,涨红着脸大声喊道:“我们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岸上一直哭的那小孩,看着十里双眼发亮。    十里点头,认错态度良好,“回去将千字文抄五十遍。”    “啊?”    “嗯?”    “好的,知道了,保证完成!”    十里又转头对着陈生说:“你,抄一百遍,加上百家姓和三字经。”    “我……”    “有意见?”    “哦。”陈生绞着衣服嘀咕,“抄就抄,不就一百遍,又不是没抄过。”    十里撸下地瓜,将手中的树枝往他身边一扔,树枝直直插入地里,就在陈生脚旁。    陈生吓得直打颤,“我、我……你……”    十里看了他一眼又将视线转至其余四人,“你们下次还敢背着大人偷跑来游水,我直接把你们按水里。”    三人帮浑身一抖,即便是相信十里不会那样对他们,还是被她的表情给震住,“阿姐,我们再也不敢了!”    陈生还有他身边那个小孩直接被吓哭,挨在一起看着十里瑟瑟发抖。    “还有地瓜吗?”    “啊?”正处在‘不听话就要被杀人灭口’的恐惧中的几人,猛然听到她这么问有些懵,反应过来摇头,“没、没有。”    “这一片都、都是我家的地,我知道哪有,我带你们去挖。”陈生出声道。话音刚落,五双眼睛齐齐看着他,让他很不自在,“有、有什么问题吗?”    六个人搬空了四片田的稻草才将地瓜外表烤成炭黑。    种第二道苗之前,有的人家会烧一下地里的梗,有烟也不奇怪。    陈家的管事正在附近监督工人犁地,看到那方向的浓烟没怎么在意,跟着来的下人插嘴了一句:“管事,那方向好像是咱们晒稻草的地!”    “什么?”管事将胡子揪掉一撮,“那你还楞在这干什么?还不赶紧带人去看看!”    “诶。”    火堆渐渐熄了,还剩点残烟,十里正啃着白薯,听到有人喊叫,往那方向看去,两个人影指着他们这个方向,向他们跑来,嘴里的说些什么听不清,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这个场景有点熟悉。    十里将手中剩余的渣扔掉,“有人来了,带上东西,跑!”    其余人不明状况,但也跟着十里跑起来,片刻后听到人声,跑得更是快,陈生不敢回头,没注意那两人是谁,不过即便是注意到了,也不一定认得,毕竟在他家里的长工那么多。    看不到人影还往前跑了一段,十里才带着众人停下。    周子风问:“阿姐,这是哪?”    “不知道。”    陈生也问:“我们为什么要跑?”    十里还是那句,“不知道。”    “好吧。”陈生喘了两口气,环视周围一圈,“我到过这,这附近有块西瓜地,绕过那座小山就到了,走,我带你们去摘。”    “不去,不能偷瓜。”周子风摇头。    “谁说去偷了,我不跟你说了吗,这里所有的地都是我家的,就算我把瓜苗全拔了,我爹也不会骂我,指不定还得夸我拔得好。”    十里觉得自己可能不是那么有钱。    “啊!救命啊,有野猪!”入了山,几人走成一排,陈生在前面带头,忽然大叫跌坐在地上。    十里也看见那只体型有她两倍,黑毛长獠牙的猪,第一反应是家里养的猪基因变异了,第二反应是牛跟猪□□了。思绪不过一瞬,看到野猪那刻她就伸手将陈生提到了一旁。    野猪见着人,本就惊慌的心被吓了一跳,直冲十里撞去。    推开身旁的陈生,十里转身将野猪引入山林。    “阿姐!”周子风想要跟上去,被她呵住,“回去,找人帮忙,不许跟过来。”    那一瞬间,陈生觉得十里伟大极了,为了救他,竟然自己一个人将野猪引开,可身为老大,怎么能扔下小弟一个人逃命,擤了下鼻子,起身,挥手示意,“走,跟我上,我们去救人!”    周子风拉住他,“你没听到阿姐说不许跟过去吗?我问你,你家瓜地有多远,有没有人在那?”    陈生皱眉看了他一眼,才点头道:“有,瓜地旁边有一间屋子,是用来卖西瓜给过路人的。”    周子风对着身后的两人吩咐道,“三福,铁柱,你们回去我们刚刚烤地瓜那,去喊人过来,找着人铁柱你将人带回来,三福你回学堂告诉先生我们遇上野猪了,跑快点知道吗?”    “嗯,好。”两人点头跑开。    周子风又看着陈生,眼神冷漠,“你,带我去西瓜地?”    陈生晃开他的手,“不,我不能丢下老大,我要去救他,西瓜地就在那边,你要去喊人你就自己去。”    闻言,周子风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又忍住怒意推开他,“我姐一个人能制服一头牛,十多个拿着棍子的大人围着她,她反将他们打趴在地,你连牛的一只脚都打不过,追上去做什么,送死吗?还是说你想拉着我姐一起死?”说着,想到十里死在野猪嘴下的场景,红了眼,“我告诉你,要是我姐有事,我跟你没完!”    “你跟我来。”陈生慌忙着带周子风来看。    此时也没有人去想为什么野猪只追着十里,更没有注意到那个不足七岁的小孩往山里去了。    小山上没有能让人立足的大树,野猪冲得很快,脾气也很暴躁,撞两下一颗树就倒了。    十里并不想杀它,一直带着它跑,试图耗光它的体力。    家里养了两只粉白色的猪,她研究了半个月,发现这种动物繁衍能力极强,性情温和,懒惰,除了被宰那会儿,基本上保持着吃了就睡,睡了又吃的良好传统。    这只黑色的也是猪,却长相不一样,黑色的毛不说,那跟两根獠牙看着像是食肉动物,还有,虽然这只体型跟白猪差不多,但白猪看起来很肥胖,它给人的感觉却是健壮。    不知道肉质会不会更好,生育情况是不是跟白猪一样,这只也不知道是公的还是母的,要是能再抓一只给它配种就好了。    野猪追了许久,也追累了,不想追,停下来往其他地方走,脚步慢悠悠的。    十里见状,掰了一根长树枝,倒回去戳它,试图撩起它的脾气。等它追上来,又撒开腿跑,如此反复。    最后,野猪被戳得没脾气,随意十里怎么弄,反正就是不跑,戳一下,挪一脚,戳烦了就一脸凶相朝她哼唧两声。    十里观察着周围看能不能找跟藤蔓之类的长条植物,将猪绑回家。也没注意野猪换了个方向,尾巴对着她,想收回手已经来不及了。    猪的叫声响彻森林,惊起一片鸟乱。    在野猪转头看她时,十里快速将树枝扔掉,“我真不是故意的!”    野猪超级凶狠的朝她叫了两声,回过头跑掉,十里急忙追上去,“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你跑什么?”    小孩叫陈七宝,娘帮陈生家里干活,看见十里去追野猪,偷偷跟了上去。    他爹也是这样,那天他娘牵着他回家,他爹追着一只兔子进山,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山里有妖怪,他爹爹就被那只兔子精抓去了,兔子是吃草的,所以他爹爹肯定是被那只兔子精关起了,要他割草给他吃。    十里哥哥那么厉害,肯定不会被猪精抓住。    娘说妖怪跟人一样都喜欢扎堆,猪精跟兔子精肯定住在一起,他跟着十里哥哥后头进山,说不定就能找到爹爹,只要爹爹回家了,娘就不会在夜里他睡着的时候偷偷抹眼泪。    陈七宝顺着野猪踏出来的痕迹逐渐摸进山,可是山上的草越来越多,树越来越高,天越来越黑,他已经看不清路了,他有些害怕。    他告诉自己,不能哭,继续走,要找到十里哥哥,找到十里哥哥就能找到爹爹。可是该往哪走?陈七宝看着四周几乎一样的景,不知所措。    忽然,一声惨叫从他右手边传来,是那只猪的叫声,他听出来了。    陈七宝喜不自胜,朝那个方向一路跑去,他要找到爹爹了。爹爹已经一年没有回过家,他和娘一样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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