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默风的动作很快,第二天下午就把瓷片给她送来了。不过没有直接交给她,而是给了武夫人。自然也说了落瓷的一番心意,说得武夫人满心感动,抱着落瓷直叫好孩子!    这坠子做得比落瓷期望中的还要好看。那瓷片本是青粉色,瓷胚细腻。冯默风又在周围边缘锋利处镶了一层金箔,这一雅一俗之色搭着倒是相得益彰。下方还坠了三个小巧的金铃铛,整体看来倒是有些像长命锁。    武夫人又拆了一对耳坠,取了上面的几颗玉珠子和着红线打成络子串上那瓷片坠子才给落瓷带上。落瓷欢喜了好一阵,有空就拿着翻来翻去看,直叹道不愧是除了生孩子之外什么都会的黄药师教出来的得意弟子啊!    曾几何时,在落瓷被那变态的导师折磨时,在为一个项目连日不休时,在为毕业论文绞尽脑汁时,她就想若是能回到童年,没了这些许煎熬该多好!如今,落瓷的愿望算是以另一种形势实现了,真的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年纪,成了个小女孩儿。可是,应了那句老话,人心永远是不会被满足的。落瓷对现在的生活状态深深的不满着。    日日要装无知装可爱装活泼累得慌不说,还被武夫人给限制了活动范围。不准她离开大人的视线范围,所以整天她又只能在院子里转悠,最多武眠风出诊的时候带她出去晃一圈。    她对这呆板无聊的日子过得她想抓狂,好不容易这个小村子出了点儿新鲜事,武氏医馆隔壁刘家新嫁的女儿从邻村婆家回来探亲了。很多人多人都去看热闹了,特别是小孩子。那新妇也大方,从包袱里拿出一些吃食糕点分给孩子们,落瓷有幸也得了一把甜枣。    看着手里粘糊糊不甚美观的枣子,落瓷有些心忧的取了一颗放进嘴里,那味儿甜得腻人。落瓷泪而望天,好生想念现代花样百出的零食啊!结果一个不留心就被一个比她稍大的男娃子劈手夺了她手里的枣子。她能跟一小崽子一般见识吗?叹了口气,落瓷恹恹的回去照着武眠风教的字练她那四不像的毛笔字了。    晚间,那新妇拿着一包小点心,敲响了武家的门。武夫人连忙招呼:“妹子,快进来坐吧。”    那新妇把手里的点心塞给武夫人:“不了,武家嫂子,这些点心给阿瓷做零嘴儿吧。我就是来带个话!”    听见她那么说里屋正碾药的武眠风也转头看向了门口,只听那新妇道:“前些天,曲掌柜家的生了个丫头,这不是知道我今天要回娘家,就让我给武大夫和冯铁匠带个信儿!”    听了这话,武氏夫妇对视一眼,颇为惊讶。武眠风放下手中药碾摇着轮椅过去问道:“你说的可是牛家村曲三哥?”    落瓷也凑了前去,心想这武眠风如此关心,难道说的是曲灵风?    “可不是嘛!”见武氏夫妇惊讶的神色,解释道:“别说你们隔这么远了,就是我们同村的人都惊奇得不得了。这两年曲掌柜可是经常不在家,店也不怎么管,我们要打酒还得到三里外……”    听着那新妇越扯越远,武眠风露出些不耐的神色,还好话题很快被扯了回来:“这头一次曲掌柜出去,一去就是大半年,前些时候回来就带着婆娘了,那人呐,白白嫩嫩的,跟那画里的仙人一样。那时那曲嫂子就已经显怀了。据说他们是在女方娘家成的亲,这要临盆了才回来生娃的。这不,才没两个月就生了。呵呵……武大夫,武家嫂子,可要恭喜你们了,我家那口子都说曲掌柜是找到了个富家财主做岳丈。你们两家这般好,肯定少不了富贵就是了!”    武夫人不是很上心的附和着和她打哈哈。    又闲扯了一会儿,那新妇一摆手:“不说了,我还要去冯铁匠说这事儿呢。待会儿怕是晚了。”提着裙裾就转身准备走。    “不用了,妹子!”武夫人叫住那欲走的新妇,取了指上带着的一个顶针给了她:“这趟已经是辛苦妹子了,这天也不早了,冯叔叔那边怎敢再劳烦妹子!我去就行了。”    那新妇拿着顶针颇为欢喜,收在怀里道:“那我便不客气了,这就回去了。”    “妹子慢走!”    送了那新妇回来,武夫人笑着对武眠风道:“曲大伯倒是福气!”    武眠风却没有那般乐观:“这事儿怕是其中另有蹊跷!”    武夫人愣了一下,解了围裙和着那包点心递给落瓷对丈夫道:“你看着阿瓷,我这就去请冯叔叔来你们商量商量!”    武眠风不顾落瓷挣扎探手把她抱上膝头:“也好,你快去快回。”    落瓷无奈,只好靠着武眠风边嚼那没甚味道的点心边理着脑中的思路。首先那新妇所嫁的邻村便是牛家村,据书中所载,牛家村隶属于临安府的。那依这推断,她现在所在村子也是离宋都临安不远了。可是落瓷记得冯默风在神雕中出场的时候是在襄阳城外,并为了救郭靖与杨过战死蒙古军中。可是两地相差甚远,冯默风为何之后会离开这里孤身去了襄阳呢?    再者,曲灵风现在喜得千金必定是日后的傻姑了,书中并未对曲灵风的妻子的事做任何交待。甚至连最后郭黄二人也只发现了曲灵风一人的尸骨,那他的夫人又去了何处呢?    还有,在太湖归云庄,陆乘风提到武眠风时只说了一句早逝……    这星星点点的信息链接在一起,落瓷顿时有了很不好的预感。打了个激灵!    武眠风觉察到落瓷的动作,立马又抱紧了些,关心的问道:“阿瓷可是冷了?”又拿过旁边凳子上落瓷平日里用的小毯子给她裹了个结实。    落瓷无奈的看着跟个蚕蛹的自己,嘟着小嘴儿道:“爹爹,我都不能动了!你这是在养蚕宝宝呢?”    武眠风闻言大笑,点着她的小鼻子道:“蚕宝宝可比你好养多了!我家阿瓷就是娇贵得很。”    面对如此慈爱的父亲,落瓷的鼻子有点儿发酸。    她本是个凉薄的人,学不会博爱。不会像那些热情的穿越女主一样同情心泛滥今儿去拯救某某甲,明日去拯救某某乙。她是个医者,深深明白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各人自有个人的命数,她若凭着自己知道剧情而去改变了别人的命数,破坏了这个世界的秩序。最终受到反噬的只会是她自己。再说了这个世界上的事情,一环扣一环是何其精妙,是凭她一己之力就能改变得了的吗,说不定还会推波助澜造成更坏的结果,到时候就追悔莫及了。    可是,此刻,她问自己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父亲”如剧情所说的“早逝”吗?    她动摇了,答案或许是不能。    武夫人很快就把冯默风叫来了,落瓷很想听听他们的意见,奈何小孩子身体经不起她折腾,没一会儿就不听大脑使唤的睡着了。    落瓷不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可是第二天一早,武夫人就把她从被窝里挖出来穿戴一新说是要去看小妹妹。    这一行有武家三口和冯默风四人。武夫人从柜子里拿了几截布,挎了一篮子鸡蛋,又到院子里捉了两只公鸡。准备作为贺礼。    落瓷第一次出远门,很是高兴。乡野间的东西见着都新鲜,一路上问这问那,还好武眠风见多识广,因小而知大,举一反三,许多小东西都能说出诸多门道,还介绍出许多旁类的东西。而且对落瓷这个女儿又很有耐心,知无不答,让落瓷这个现代灵魂受益匪浅。    这两个村之间的绝对距离应该不远,但是由于山路难走,他们还是行了两个多时辰才到。    他们去的时候,曲灵风的小店并没有开门,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劈柴。从形貌上看,绝对没有三十岁。落瓷从冯默风的肩头看过去,不住摇头。心想这黄药师收徒弟是不是相貌是第一先决条件啊。不管是她爹爹还是冯默风,再或者是这个曲灵风这从硬件上都是占优势的。就算双腿不便,也影响不到他们的整体的气质,让人把他们真正当做乡野村夫。若是仔细收拾一番,绝对是美男子。    他们兄弟几个一番热情之后,曲灵风接过冯默风抱着的落瓷顺手捏了一把她红扑扑的脸蛋儿:“这是阿瓷吧,都这么大了!”    呀……又捏脸!!!落瓷的小宇宙沉默的爆发了,内心尖叫。嘟着嘴委屈的看着武眠风。后者摇摇头不着痕迹的朝曲灵风点了点下巴。    好吧,她忍!    口不从心的亲热的叫了一声:“曲师伯。”没办法,她老爹在路上教了她很多次!    说话间曲灵风把他们领进了屋,寒暄着近况。不一会儿一个做妇人打扮面色略微苍白的女子端着茶盘来给他们上茶。纵然荆钗布裙,行动间却有掩不住的贵气,那些个乡野村妇自是比不得。难怪头晚那新妇会说她是画里走出的仙人!    曲灵风忙起身做介绍:“两位师弟,这便是拙荆赵瑶。”    冯默风和武氏夫妇各自恭敬的叫了声嫂嫂。又听曲灵风给赵瑶引荐:“夫人,这便我跟你提起过的武师弟、冯师弟和武家弟妹。”    赵瑶浅浅一笑,低眉顺眼屈膝盈盈一拜:“官人家中血脉单薄,只和两位叔叔亲近了,按礼说妾身嫁与官人本该早些来和两位叔叔见礼的,然前事诸多不便,初次见面,妾身在此跟两位叔叔和弟妹赔不是了!”    冯武二人连忙让开,武眠风道:“不敢不敢,嫂嫂身子不便,该好生歇息才是。”    “两位叔叔初次来访,我没有亲迎已是怠慢,怎还敢端娇拿乔让叔叔们笑话。”    武眠风也不好说什么,冯默风直言道:“曲师哥,不是小弟轻薄,但甚为好奇,看嫂嫂这周身的风华气度,可不是一般人家能养出来的。”顿了一下又像想起什么似的道:“嫂嫂姓赵,莫非……”    从落瓷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赵瑶清瘦的手瞬间抓紧了曲灵风肩上的衣服,她在紧张!曲灵风安抚的拍拍妻子的手,叹道:“两位师弟不是外人,我也不敢相瞒。瑶儿正是宋庭瑶华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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