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顾言声音虽然不大，可是足够冰冷，也足够让在座的人都听清楚。　　　　程氏对于顾言厌恶的声音忍不住微微皱眉，顾青神色淡淡的，弄巧听闻觉得膝盖也不疼了忍不住眉毛跳了跳，而薛婧婷十分是最平静的，甚至还有点想笑，只是现在她适合装柔弱，也就还是强忍着。脸色最难看的莫过于程芊芊，从刚开始的错愕到心碎变化中之快让她如遭雷击。　　　　眼泪忽然就又掉了下来，只是这一次只是怔在那里无声的哭泣。　　　　愣了好大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换上一副极度委屈的表情忍不住又跪了下来：“姑母，若是芊芊碍着您的事，您只要知会一声芊芊走便是！反正芊芊一个孤女到哪里都能过活……”　　　　程氏看着她那副委屈至极的表情，心下立马软了起来，抱着她想起她的贴心，忍不住斥了顾言两句，又抱着她心肝心肝的叫着，看着顾言和薛婧婷身上一阵恶寒。　　　　而顾言则挂上吊儿郎当的笑容给她做了一礼：“表哥不过是在开玩笑，表妹何必当真呢？”　　　　当真就是她不够大度，不当真就只能咽下这口气。　　　　顾言在古代这么膈应人薛婧婷还是第一次见。　　　　为了维持自己的良好形象，程芊芊当然只能咽下，回到原先的座位上，抹了抹眼泪脸色白了白，说着没关系。　　　　而顾青示意顾言继续，似乎没有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　　　　“那言儿就继续了。”顾言又行了一礼这才发问：“弄巧我且问你，少夫人中午可用过饭了？”　　　　弄巧的膝盖痛的难受，可还是强忍着低了下头微微俯身，对着顾言道：“未曾。”　　　　顾言垮下来一张脸，不威自怒：“为何没用？”　　　　“弄巧从午时便去差人催，一直将近未时前后共催了三次，厨房里的管事张婆子都说炉子上面的是夫人和少爷的吃食，少夫人的饭菜还要等一会儿，最后一次只能我亲自去催，却看见她们正在厨房里用饭，用的菜其中一道就是前几日老爷赏下来的海参！奴婢一时气不过就动了手，没想到殃及了表姑娘的燕菜，还请老爷、夫人责罚……”　　　　弄巧这一番话清楚的将前因后果给解释清楚，也让上首的顾青和程氏听了个明白。　　　　顾青猛地拍了桌子一下，桌子上还剩一半水的茶杯都将水给溅了出来，有一些溅到了他的衣袖上，过了好大一会才顺上一口气怒道：“反了天了！今日这恶仆都敢欺负到少夫人头上，赶明儿是不是轮到少爷轮到我了？！”　　　　众人都默不作声，就连程氏都吓了一大跳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反倒是薛婧婷最先反应过来，又重重的叩了一首：“还望爹能保重身体，儿媳承错本意就怕您二老因为这恶仆气坏了身子，这才愿意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听闻薛婧婷的话，下一秒顾青就强忍着愤怒的铁青脸色对上了薛婧婷，对着程氏身边的丫鬟道：“还不快将你们少夫人扶起来！准备热茶软垫！”　　　　顾言听闻也顾不上让丫鬟来扶，一把揽着薛婧婷的纤腰就将她扶了起来，看着她额头上面的红印好看的剑眉皱成了一团，忍不住和她咬着耳朵低声道歉：“婷婷，是我不好……”　　　　薛婧婷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眼神则担忧的看上弄巧。　　　　弄巧双膝跪在茶盏碎片之上肯定比她受的伤重多了。　　　　“爹……那儿媳的那些丫鬟婆子？”　　　　顾青似乎平静了一些，扫了弄巧一眼点了点头：“让她起来吧！”　　　　在一旁的程氏对顾青对薛婧婷的变化之快皱了皱眉头，忍不住开口：“老爷……这其中莫不是还有什么误会？”　　　　顾青听闻忍不住对着程氏跳脚，连声线都高了几调：“误会？你是不是糊涂了！”　　　　程芊芊听着顾青如此说也忍不住开口：“姑父，想必姑母是怕您生气才如此说的……”　　　　程氏替他顺了顺气，点了点头：“老爷你莫要生气……为了这恶奴气坏了身子多不好……婧婷也是，有什么误会早些说出来就是，真当我们是纸糊的了，一碰就碎？”这声音还多了几分埋怨的意思，似乎还埋怨上了受委屈的她。　　　　薛婧婷刚刚起身就听见程氏如此说，又对着她福了福身子，低眉顺眼的道：“是媳妇错了。”　　　　程氏看着薛婧婷的真心实意愣了一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了。　　　　顾青若有所思的看了薛婧婷一眼，她眼中并没有以前会有的那种委屈或者不忿，而是清亮亮的似乎看的开了并未放在心上，心里越发对薛婧婷满意了起来。　　　　“行了！将厨房的那个恶仆带……”他顿了一下，发狠道：“绑过来！”　　　　竹香又给顾青上了一盏新茶，顺便给薛婧婷也上了一盏，恭恭敬敬的奉了上去。　　　　虽然天气转暖，但跪了这么久薛婧婷膝上还是稍微有些发木，而刚才为了逼真一些，叩的首也就重了一些，现在也开始有点隐隐做疼。　　　　而在一旁的弄巧情况也不怎么好，腿有些微微的打着摆子，靠纤云扶着才能站得稳当。　　　　顾言坐在她旁边中间隔着茶几，看着她额头上的痕迹忍不住拿了她的帕子给她擦了擦上面的脏污，薛婧婷也不躲，任由他拭着，偶尔重了一些还会忍不住嘶一声。　　　　顾青当做没看见两个人的互动，程氏则觉得心里有些吃味，可顾青在那里也不好发作。房里的丫鬟婆子则是心思各异，最不高兴的莫过于坐在他们对面的程芊芊了。　　　　顾言体贴的一幕就映在她面前，用力的将长的圆润饱满的指甲深深的刺进了手掌里，脸色更加苍白起来，直到顾青盯着她看她才回过神来。　　　　顾青盯着程芊芊，轻飘飘的飞出一句话：“一会儿定要整治那张婆子一番。”　　　　“是啊！老爷，这样的恶仆着实令人生气！”程氏忙不迭的接话，虽然她平时待薛婧婷不好，但当众打顾府脸的事她可做不来！这下子整这么一出，传出去难免会对顾府的名声造成影响。　　　　程芊芊自然知道顾青意有所指，可她实在不愿意事情脱离她发展，只能强忍着顾青给的具有压迫感的眼光。　　　　可她终究还是道行太浅，敌不过顾青，最后只能表现一副大度的模样起身行礼：“芊芊在这里不合适，就先告退了……”　　　　程氏点了点头：“嗯，芊芊你一个姑娘家看这些不合适，就先回去，姑母定会给你个公道！”　　　　公道？她要的可从来不是公道。　　　　程芊芊有点内伤，其实她还是寄望于程氏能开口挽留她一下，好让她顺势留下，毕竟那婆子也算是受了她的指使，难保她不会胡乱攀咬，可这下子程氏都如此说了她就更没办法留在这里了。　　　　“芊芊告退了。”　　　　她出门的时候正好看着那张婆子被五花大绑的推搡过来，心里忍不住开始皱眉，看了那婆子一眼径直离去了。　　　　她讨厌这种事情不受她控制的感觉，可现在又无可奈何。　　　　只这一次，她又再一次下定决心要进顾府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