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他是个神仙。这么说就算他说我不是人,也不是骂我,谁让我是妖精本来就不是人呢? 士可杀不可辱!你说了这么伤害我的话!你怎么还有脸赖在我床上!“你……你给我下去!下去!”等我意识到容兮是打算在我这儿睡回笼觉,便一面抢被子,一面抬脚把这厮往床下踹。 纹丝不动的容兮呢喃道:“我困了。” 脚上继续使力,卯足了劲去踹容兮:“要睡回你自个房间睡去!” 容兮把手搭上被子,埋怨一句:“太远了。” “远个毛线啊!你房间就在隔壁啊!” “莲泱。”他忽然喊我的名字,喊得本姑娘一愣。然后他睁眼,一双美目睡意蒙蒙地看着我,轻声说了一句:“你好吵。” “吵你妹啊!”这是我的房间我的床啊,你鸠占鹊巢还有理了!:“快点给我起来啊!你在这儿我怎么睡啊!” 估计是嫌我太吵,容兮复又睁眼瞧我,对我说了有生以来听过的最为禽兽的三个字。容兮道:“一起睡。” 是陈述,绝对不是询问! 本姑娘还尚未从各种惊愕振奋之中回过神来,这厮已经大手一挥,揽住我的肩膀,不知怎么的一带,就把我按到了他的……胸口。 说实话,本姑娘有些不好意思。 本姑娘是一只纯洁善良的好妖精,不能贪恋这个禽兽的美色。 于是我动了动,容兮这回是真的有些不耐烦了。手上微微施力,又把我按回了他的胸口。 “你到底睡不睡?” “睡!”我有些委屈,却又挣脱不得,只能伸手戳了戳他的胸口,瘪嘴道:“你这里一直在跳,扑通扑通的我怎么睡啊!” “那就别动。”大概是不满意我后面的那句话,容兮皱着眉头说道:“心不跳,我就死了。” “对哦,可是……可是……”本姑娘难得觉着有些羞涩:“男女授受不亲!” “……” 容兮沉默了一会,让我以为他已经睡着了的时候,突然冷不丁地冒了一句话,让我气结。 容兮说:“原来莲花也是有性别的吗?” “老子不是莲花是蘑菇!” “蘑菇就更没有性别了。” “……” 禽兽! 一觉起来已是晌午,禽兽,哦,不对,是容兮,已经好整以暇坐在铜镜前。见我这边有了动静,便发下梳子回过头来看我。 那句诗怎么说来着?妆罢低头问夫君,画眉深浅入时无?嗯没错,就是这句诗!以前小狐狸用来形容他和月无颜的关系时,就念叨着这么一首诗。 以前我还不能明白这文绉绉的东西讲的是什么,今次一见容兮,本姑娘就顿悟了。 “醒了?” 我尚在记仇,加上起床气,自然没好脸色对他:“醒没醒你不会自己看啊!” 容兮冲我勾了勾他纤细修长的手指头:“过来。” “你以为我是三眼怪家的哮天犬,你让我过来我就过来!” 容兮也不跟我多话,那根伸出的手指头在空中睡意划拉了一下,然后……该死竟然对我用‘小人咒’! 小人咒其实是我和黛黛私底下给这种法术起的昵称,也算贴切,就跟扎小人一样,跟‘听话符’有异曲同工之妙。 于是,在容兮重复了一遍要我过去的话时,本姑娘便脸色极为不好,且痛苦扭曲,四肢不受控制地往容兮那边走去。 容兮起身,把我摁到他方才做的那张椅子上,拿起那柄桃木梳就来梳我的头发。而我,则对着镜子里的他做鬼脸。 “……” “……” 最后我实在是忍不住,对身后的容兮翻了个白眼道:“你梳的是什么啊!” 容兮淡定且从容:“辫子。” “……我当然知道是辫子啊……只是……”我叹了口气,觉得这万万年以前容兮的智商,实在是有些不堪入目。我道:“你见过哪个一大把年纪了还扎着根麻花辫四处显摆的!!!” 容兮挑眉,言语平淡地说道:“你啊。” “……” 容兮带我在城里颇负盛名的酒楼里,点了些色香味俱全的招牌菜。酒足饭饱之后,容兮抬头看了看天色,大抵是想起了什么事情,思索一番之后,转头对还在喝乌鸡汤的我随意惯例叮嘱了那么几句。无非是他还有些要是须得处理,让我不要乱用法术吓唬凡人,也不要惹是生非。 我低头喝着乌鸡汤应付着点头,心想每每都是这些话,我都能倒背如流了。哪知容兮在施展法术离去之前,又对我补充了一句,害得我差点就死在这乌鸡汤上面了。 容兮补充的话是:不要沾花惹草。 “……” 可怜本姑娘咳了好久次啊缓过气来,而那罪魁祸首容兮,早就轻笑一声搔首弄姿间不见了踪影。 其实我特别想告诉他,作为一只有梦想有大爱的妖精,我对什么桃花仙,黄花菜妖一概不感兴趣。 您老人家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夜幕降临,容兮没有回来也是意料之中。我估摸着他现在在天上,也就只是待了那么一时半刻而已。 早上睡的太好了,以至于熄灯之后,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再后来,迷迷糊糊地听到打更的声音,一慢两快,我侧了身睡,知晓此时已经是三更了。 大概没多久,也就是这夜班子时的时候,突然就刮起一阵风,不但将我睡前带上的门窗吹的哐哐直响,就连床帐子都被吹的漫了起来。 要知道,夏季的夜晚,若非变天是断不会平白无故吹起这么大一阵风的。 我想,一定是那东西要出来了。 本姑娘颇为兴奋地点了盏‘气死风’跑到院子里。发现院子里早就漆黑一片,灯笼什么的早就被吹灭了。而那些附近院子里的人,对于这种情况想必是早就习以为常,蒙着被子在自个儿房间两耳不闻窗外事呢。 是以,偌大的院子里,就只剩下本姑娘一个,哦,当然,还有那只女鬼。 本以为我会见着一个蓬头垢面满面血污的主儿,哪里想得到,眼前这位,明显要比那些鬼怪话本里所描写的,要含蓄的多。 起先,是远处一个凄迷的白点,我眯着眼睛还不好确认。后来眨眼之间,她已经到了离我不到三丈的地方,我这才好好打量起来。 身材倒是姣好的,就是披着头发歪着脑袋一动不动地杵在那,倒让我看不清她本来的面貌。穿的原本应该是一袭绣着蛱蝶双飞的白色衣裙,应该是她死时的装扮,不过染了大片深褐色的血迹,和一些黄色,黑色的污迹。 我摇了摇头,对她礼貌却中恳地建议道:“女孩子家家的应当先换身衣服再出门见人嘛!” 她不理我,就那么歪着头看我,这时‘气死风‘垂死挣扎了一下,终于被风给气死了。 周围陷入一片黑暗,她这样直勾勾地看着我,让我背脊有些发凉。 我只好用法术唤了处银光出来,接着对她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依旧不说话,然后往后飘了一下,我先是不明其意,后来见她飘着飘着就挺了下来,又一脸幽怨地看着我。我才知晓,原来她是要我跟着她走。 我觉得这鬼很友善,便扬着光同她一道往另一个院子走去。 最后,她飘到一个小院子里头去了。我顿了顿,看着那破旧的牌匾,这,不是思故园吗?我以为她要把我带到那井里头去,哪知在路过那口枯井的时候,她看都没有看一眼,而是在这院子里那座很是破旧的小楼门口停下。 我赶忙跟了上去。她是鬼,没有实体直接穿墙而过,而我则在推门的时候,被呛了一鼻子的灰。 这座小楼,应是随着这院子很久都没有人来过了,我挥手点亮了桌子上的几只蜡烛,发现,这屋子虽然积满了灰尘和蛛网,但是还是很整洁的。 算得上是保持原貌了。 那女鬼则站在楼梯拐角处的阴影里,继续向我投来阴测测的目光。 我只好嘟着嘴也蹭到楼上,来到一处房间。 窗前的案几上摆放和一张瑶琴,料想这屋子里住的应当是名女子。 那女鬼,现在就站在我身后,直勾勾地看着我面前的一副画。 是一副美人图。 深更半夜被一个女鬼带到一个闲置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屋子里,去看一张美人的画像,不难想象着画上的女子是谁。 我索性问道:“这边是你?” 那女子“嗯”了一声,那声音,就像是风吹枯叶似得,加上这样的场景和她现下的身份,真是别提有多恐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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