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生意

吃晚饭时，肖家点起来了煤油灯，现在村里已经通电了，但是只有少数几家通了电，沈巧梅又是会过日子的，平时都是能省就省，所以肖家里一直没安电灯。　　　　虽然生意越来越好，但是肖家的伙食却没有随之变好，还是平时的大碴子粥，配上腌咸菜和玉米饼子，味道虽然不怎么样，但好在管饱。　　　　在吃饭的空档，肖苒和肖志勇聊起做她要头花的事。　　　　肖志勇知道自己妹子在做生意上很有头脑，自然不会阻拦她，就是在看到肖苒拿出来的头花时，他支支吾吾的说道：“小妹，能给哥两个头花吗？我想送给小芳。”　　　　听到刘芳的名字，肖苒的笑脸冷了下来，好在煤油灯昏暗，没有人察觉到她的异色。　　　　怕肖志勇察觉到异样，她赶忙正色道：“既然是给小芳姐，那哥你一会儿吃了饭自己去挑几个好看的吧，不过哥，你送东西可以，但是千万别跟小芳姐说咱们做生意的事。”　　　　肖苒不是信不过她哥，她是信不过刘芳，她生意刚起步，不容一点马虎。　　　　而且肖志勇太喜欢刘芳，只要刘芳一哭一说软话，她哥立马被牵着鼻子走还不自知。　　　　“小芳也不能告诉？”在肖志勇的心里早就把刘芳当做自己媳妇了，他觉得既然都是自己人，那知道了也没什么事。而且他还想把挣钱的好消息告诉刘芳，让她跟着一起高兴高兴。　　　　沈巧梅在一旁听了，恨铁不成钢的拍肖志勇后脑勺一巴掌，“你个傻小子，媳妇还没进门呢，你就胳膊肘往外拐，小芳知道了那她娘刘寡妇不也知道了，就刘寡妇那黑心肝的，能不祸害你。”　　　　肖志勇揉揉后脑勺，嘴里嘟囔着，“小芳她娘就是贪财点，其实没什么坏心眼。”　　　　肖苒看他这样子无奈的摇摇头，她哥就是中刘芳的毒太深了，她娘都能明白的事，他就看不明白。　　　　也是她最近太忙，都没空腾出手来收拾刘芳，才让她有力气出来蹦哒。　　　　肖苒知道此时她和她娘说多少道理，肖志勇也是听不进去的，只有让他自己看清刘芳的真面目才行。　　　　她按下暴跳如雷的沈巧梅，对肖志勇说道：“哥，我不是怕小芳姐知道，我是怕这事传到我婆家那边也是个麻烦事，所以咱们目前还是就能瞒多久算多久吧。”　　　　肖志勇愧疚的低下头，是他这个当哥的无能，妹子被婆家人欺负了也不能帮她出头。好好的做个生意还要瞒着人，生怕婆家那边知道了找茬，他除了帮着一起瞒着也别无他法。　　　　灯光昏暗，也做不了活，一家人吃了饭就早早睡下了。　　　　接下来几日，肖苒和沈巧梅就一直忙着做头花布偶，至于肖志勇和刘芳那边怎么说的，两人也没空理会了，就知道有天中午肖志勇吃了饭后出去一趟，回来后就闷闷不乐的。　　　　接连做了几日，直到把手里的布头用的差不多了，肖苒娘俩才停下来。　　　　肖苒把成品凑到一起数了数，普通头花成品有一九十七个，素色加蝴蝶结的有八十四个，另外还有三十个小布偶。　　　　肖苒看东西做的也不少了，材料也基本用光了，就再次去了村长家开了介绍信，背着一堆成品去了县城。　　　　她这次还是选择和五香瓜子一样的销售方式，直接批发给商家，要是她一人摆摊卖货的话，累都累死了，她没那个时间。　　　　她先是直奔百货商店，在布匹柜台那找胡大姐，跟她拿了上次定好的边角料。　　胡大姐一看肖苒还真来了，忙上前打招呼，“大妹子，我可把你盼来了。”　　　　肖苒歉意的笑了笑，“胡大姐，对不住，家里事多，来晚了两天，边角料拿来了吗？”　　　　“拿来了，拿来了，都给你留着呢，你是现在拿走吗？”　　　　说着胡大姐从柜台底下拿出一个比上次还要大一倍的包袱来。　　　　肖苒跟她结了剩下的钱后，却不急着走，“胡大姐，我跟打听你件事，我和我娘在家做了点手工活，你看哪里有收的。”　　　　说着，她从包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两个头花递给胡大姐看。　　　　胡大姐一看到肖苒手里拿着的东西，眼睛都亮了，“妹子，这东西是干嘛的？咋这么好看。”　　　　“这是头花，用来绑辫子的，大姐你要是看的上眼，就拿回家给孩子戴着玩吧。”　　　　肖苒知道胡大姐家里有个比她小一岁闺女，而且她还打算长期在胡大姐这里拿货，所以这两个头花就是她特意准备出来送胡大姐的。　　　　胡大姐犹豫的接了过来，“妹子，这东西一看就不便宜，白拿你的不好吧。”　　　　肖苒笑道：“大姐不瞒你说，这头花就是用那些边角料做的，不值几个钱，就是看个稀罕，给你就拿着吧。”　　　　“那成，东西大姐拿着了，不过大姐也不白拿你的东西，你刚才不是问哪里能收吗。你也不用再找其他地方了，咱们这就能收。你在这里等大姐一会儿，我去找百货商店的管事，也省了你来回跑了。”　　　　“那就谢谢胡大姐了。”肖苒简直是喜出望外，她虽然一开始就目的不纯，但是胡大姐能帮忙也确实让她高兴。　　　　“没事，不用谢，你生意好，我也跟着一起沾光，哈哈哈哈哈。”　　　　胡大姐乐呵呵的去找经理了，她卖了一辈子货了，眼睛透亮着呢。　　　　从肖苒能把不值钱的边角料做成好看的头花上来看，就知道这女娃娃就不是个简单人，而且两人是互惠互利，肖苒的头花卖的好，那她也就能一直卖边角料了，她心里是很乐意帮肖苒这个忙的。　　　　肖苒等了没一会儿，胡大姐就领着一个三十岁左右带眼镜的男人回来。　　　　来人先是不动声色的打量肖苒几眼，才道：“小姑娘，就是你想要卖手工活吗？能不能给我先看看你卖的是什么？”　　　　杜文冠在初听到胡大姐说有人来卖头花时，也是觉得稀奇，这年头去供销社卖农产品的倒不少，但是来百货商店卖东西的还是头一次见到。　　　　肖苒从包里拿出两个头花和一个布偶来给他看，“您好，这是头花和布偶，我这东西虽然说是自家手工做的，但是胜在是个稀罕物，其他地方也找不到。”　　　　杜文冠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手里的头花和布偶，才点点头道：“去办公室说吧。”　　　　杜文冠能坐到这个位置除了他后台硬外，和他自身能力也分不开，用他的眼光来看，这头花的市场前景将会很大。　　　　杜文冠将肖苒带到了百货商店旁边的一个小办公室里。　　　　胡大姐为了避嫌就没跟过去，而且她还在上班，就先回柜台了。　　　　进了屋后杜文冠直接开门见山，问道：“小姑娘，你这头花和布偶打算卖什么价钱？”　　　　肖苒也不怯场，直言道：“我这头花和布偶主要卖的就是创意，我不敢说在全中国找不出第二家来，但至少在咱们省绝对是头一份。”　　　　听她这么一说，杜文冠就有点吃不准她的意思了，这给的价钱太低了，人家卖的不是东西而是创意，这创意往大了说，那就不是价钱能衡量的了了。　　　　他迟疑的道：“那小姑娘你的意思是……？”　　　　肖苒淡笑道：“我想把东西放在百货商店寄卖，每卖出一件，我会给商店五分钱的提成，算是作为占用柜台的租金。　　百货商店也不用提前付钱，等把商品卖出去后再把钱结算给我就行，还有一点就是，这头花和布偶的价钱要由我来定，百货商店不允许私自更改价格。”　　　　杜文冠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卖货的，真是个稀罕，这小姑娘能想出这样的销售方式倒也是个人才，不过这商店毕竟是公家的，他即使再看好这头花，也不能就私自做主了。　　　　“小姑娘，这事情我也做不了主，你先坐着喝杯茶，我去跟上级请示一下。”　　　　看肖苒点头答应了，杜文冠这才起身出去。　　　　杜文冠的爹是百货商店的一把手，杜文冠在百货商店做经理就是他爹托关系调过来的。　　　　这杜文冠出门后就直奔自家老爹那里求主意。　　　　杜老爹名叫杜福海，他把儿子调来百货商店是有私心的，他预备着锻炼儿子几年，等自己退休时就让儿子来接班。　　　　他听杜文冠将事情叙述一遍后，很快就分析清楚了这笔生意里的利益关系，也正是因为清楚这里面的事，他才会觉得提出这个方法的人不简单，尤其在听说对方是个小姑娘时，他就觉得更不可思议了。　　　　对于百货商店来说比生意是只赚不赔的买卖，不用出本钱，只是出个柜台位置而已。既然不损害公家的利益，那这生意做起来也就没有顾虑了。　　　　杜福海觉得这正是个锻炼儿子的好机会，就大手一挥将这件事全权交给杜文冠处理了，他也想看看这小姑娘的本事，最好儿子也能跟着学两手。　　　　对于杜文冠带回来的消息，肖苒倒是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只要有脑子的人就知道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她相信商店管理员是个聪明人。　　　　最后双方谈下来的协议是，每个头花柜台卖二毛三，肖苒给百货商店五分钱的提成，每个布偶卖四毛四，肖苒给商店提八分钱。　　　　商量好了细节，两方很快就开始签订书面协议，将自己的要求价格等都一一写了上去，双方都签字盖章。　　　　看着手里新出炉的合同书，肖苒心想，她这是开了代销经营的先河吧。　　　　将这次带来的头花和布偶放在商店，再和杜文冠说好下次送货时间后，肖苒就准备离开了。　　　　杜文冠见已经到中午了，就提出要请她去吃午饭。　　　　和一个才见一面的男人去吃饭，即使是合作伙伴，被人看到也是要被说闲话的。　　　　肖苒就以还要赶着回家为借口婉拒了，在离开商店时，杜文冠亲自将她送出了门，肖苒看这样也不方便再去和胡大姐打招呼了，好在她这次提前拿了边角料，不然给胡大姐惹了麻烦倒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