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子和永璋这才回过神来,对这位皇贵妃娘娘受宠的程度惊讶不已。小路子连忙扶着永璋回到床上休息,永璋再次向乾隆告了罪,表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心中却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
永璋心里满是疑惑,皇宫里究竟是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位备受皇上宠爱的皇贵妃娘娘的?这位皇贵妃娘娘如此年轻貌美,显然比之前备受圣宠的令妃娘娘还要美貌数倍。皇上身边多了这样一位皇贵妃娘娘,是不是意味着曾经最受皇上宠爱的令妃娘娘如今已经失宠了呢?
可是,既然这位女子能以如此小小年纪便被皇上册封为位同副后的尊贵的皇贵妃娘娘,便足以证明她必定是一位出身高贵的满洲贵女,即使是微服出巡,皇上也该让宫人为皇贵妃娘娘准备满人的服饰,而不是这样一身儿地地道道的汉服啊?
永璋心里百转千回,对这位新册封的皇贵妃娘娘有着诸多好奇,心里且对于这位年轻貌美的皇贵妃娘娘抢走了皇上对令妃的宠爱而暗自窃喜。
当年令妃在孝贤皇后的葬礼上看似无心的一句话,却将大阿哥永璜和三阿哥永璋打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给小小年纪的两位阿哥扣上了一个不敬嫡母、不忠不孝的帽子。
乾隆雷霆震怒,当即便剥夺了大阿哥和三阿哥继承大位的资格。甚至说令妃此举彻底毁了两位阿哥的前程也不为过。因为这些事情,若说永璋对令妃毫无怨恨,自然是不可能的。
如今皇贵妃娘娘受宠,此消彼长之下,令妃的日子一定便不好过了。永璋对此自然是乐见其成的,甚至于心里对这位初次见面的皇贵妃娘娘颇有好感。
乾隆并不知道永璋的复杂心思,吩咐吴谦上前为永璋诊脉。
吴谦按照乾隆的吩咐,仔细的为永璋诊了一回脉,随即向乾隆回禀道永璋的身子十分虚弱,竟是五脏六腑俱衰之症,且心思郁结,以至心脉受损。种种病症加在一起,便有些麻烦了。倘若调养不当,会有性命之忧。
永璋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脸上一片坦然的神色,似乎已经做好了面对死亡的准备。
萧燕打量着永璋的神色,一直留心观察着永璋的表情,见永璋听闻吴谦的诊断,也丝毫不以为意,竟然露出了坦然赴死的神色,不由得皱了皱眉。
正在此时,忽听门外传来脚步声,御前侍卫向乾隆禀告,称三阿哥的福晋求见。
见乾隆点了点头,吴书来便出门请三阿哥的福晋进来。
三福晋博尔济吉特氏由桂香搀扶着,一进屋便跪在了乾隆和萧燕面前,哭着恳求乾隆和萧燕救救三阿哥。
乾隆刚刚听闻吴谦诊断说三阿哥的病不大好了,如今又见三福晋博尔济吉特氏和桂香哭哭啼啼、淌眼抹泪的模样,便觉得十分晦气。
乾隆冷哼道:“如今三阿哥尚在病中,你们主仆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让三阿哥见了你们这幅模样,岂能安心养病?”
乾隆又对桂香道:“既然三福晋也病了,你便扶着你的主子好好回去养病。病好之前不要到三阿哥这边来了。”
三福晋博尔济吉特氏闻言十分委屈,又不敢在乾隆面前辩解一句话,脸上犹带着泪痕,几乎将手里的手帕拧成了麻花。
萧燕见乾隆竟然将好好的关切之言硬生生的说成了责怪之语,心中不禁扶额长叹。
萧燕无奈的看了乾隆一眼,走上前去将三福晋扶了起来,柔声对她道:“皇上这样说也是为了三阿哥和你好。人在生病之时,心态和精气神儿更加重要。倘若日日听见的都是哭声,想到的皆是烦心之事,会令病情加重,越发缠绵难愈了。”
萧燕随后又转头对乾隆道:“我看三福晋也是担心三阿哥的缘故,刚才乍一见到皇上,才会心绪激荡之下哭起来。皇上既然方才已经教导了三福晋,她以后必定会注意了。既然她担心三阿哥,便让她留下来陪伴三阿哥一会儿吧。”
永璋和博尔济吉特氏见萧燕竟然为他们说话,不禁都面露感激之色。乾隆见萧燕已经开了口,也便缓和了脸色,允许博尔济吉特氏留下来陪伴永璋。
萧燕生怕乾隆把她给忘记了,又扯了扯乾隆的袖子,眼巴巴的望着乾隆,“皇上,我已经答应了纯贵妃,要帮她治好三阿哥的病了。皇上还是让我去给三阿哥诊诊脉,看看三阿哥的病如何?”
乾隆早已经料定萧燕既然到了三阿哥府,一定要亲自动手为三阿哥诊脉的,此时也不阻拦,便点头同意了,却暗自给了若萱一个眼神。
若萱心领神会,连忙走到床榻前,将背上的药箱取下,从中拿出了诊脉的垫枕垫在了永璋的手腕下,然后又取出一块崭新的锦帕盖在了三阿哥的手腕上,方才请萧燕为永璋诊脉。
萧燕看着若萱此番动作,心里颇觉的有些好笑。
从前她看古装影视剧的时候,向来都是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大小姐在请大夫诊脉之前,丫鬟婆子们要在小姐们的玉腕上盖上一块儿手帕,绵绵密密的遮住小姐们的皮肤,为的是保住小姐们的清白和名声,她还是第一次看见一个大男人在诊脉的时候手腕上也要盖一块手帕的!
相对于萧燕的无奈,永璋和博尔济吉特氏见此情形,反而神色稍安。
永璋和博尔济吉特氏对于乾隆竟然允许这位年纪轻轻的皇贵妃娘娘为三阿哥诊脉一事惊讶不已,又觉得此事极为不妥。
皇贵妃娘娘不仅年轻貌美,又是皇上的宠妃,即使三阿哥是皇上的亲生儿子,但他毕竟也是成见皇子,年纪比这位皇贵妃娘娘还要大上几岁呢,让皇贵妃娘娘肌肤相亲的碰触三阿哥的手腕,为三阿哥诊脉,显然是极为不妥的。
幸而伺候皇贵妃娘娘的宫女极有分寸,及时的想出了这样一个好法子,用一块手帕遮盖住了三阿哥的手腕,如此一来便可以巧妙的化解眼前尴尬的局面了。
萧燕曾经拜在吴谦门下为徒,向吴谦学习医术,又在前往姑苏城疫区救治灾民的时候与吴谦共同经历过许多风波,对吴谦的医术一向是极为佩服的,萧燕原本以为自己的诊断会与吴谦一致,却在诊脉的时候敏锐的发现了永璋的脉相有些不同寻常之处。
萧燕心念电转,又在心里暗自与系统沟通,也想趁着此次机会,掂一掂系统的斤两,看看这个系统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萧燕与系统沟通之下,发现系统的诊断竟与她一致,三阿哥永璋的身子之所以会到了今日这个田地,虽然与他多年来心思郁结密不可分,但是,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原因,那便是三阿哥中了一种慢性的毒药。
这种药会让三阿哥的身子一点点衰败下去,却由于药效并不猛烈,需要在三阿哥的身体中潜伏多年方才发作,因此极难被人发现。按照萧燕的诊断,三阿哥只怕在十多年前便已经中毒了。
萧燕心思细腻,想到三阿哥中毒或许与某些宫廷辛密有关,因此,并未在众人面前言明此事,又仔细询问了三阿哥日常的饮食起居,越听越是拧紧了眉头。
永璋和博尔济吉特氏原本便没有对这位年纪轻轻的皇贵妃娘娘抱有任何希望。
虽然是纯贵妃请皇贵妃娘娘为三阿哥诊脉的,但只怕在纯贵妃心里,也只不过想要让这位备受皇上宠爱的皇贵妃娘娘在皇上面前提一提三阿哥,让皇上想起来三阿哥罢了。
再者,就连医术高明的太医院院判大人吴谦为三阿哥诊脉之后,都诊断说三阿哥病情沉重,会有性命之忧,这位年轻的皇贵妃娘娘又能有什么办法治好三阿哥的病呢?难道说皇贵妃娘娘的医术还能比吴谦更加高明不成?
萧燕了解了永璋的病情之后,对永璋露出一张明媚的笑脸,用愉悦的声音对他说道:
“三阿哥不必担心。我既然答应了你的额娘要将你的病治好,便一定会竭尽全力为你医治。还望三阿哥信任我,与我好好配合,才能够尽快康复呀!只要三阿哥按照我说的做,我保证快则三月,慢则半年,三阿哥一定可以恢复如初,重现年轻人应有的朝气与活力。”
萧燕一边说,一边命若萱取了纸笔,写下了一个为永璋调养身体的方子,并将许多注意事项一一不厌其烦的细细写明白了,而后吹干了墨迹,方才将方子交到了永璋的手里。
永璋接过方子一看,顿时心中一紧,震惊的抬头看了萧燕一眼,又看了看站在萧燕身边的乾隆,而后又慌忙低下头去,看着手里这张方子出神。
虽然永璋不得乾隆宠爱,已经多年不曾见过乾隆了,但是,永璋自幼对乾隆便十分敬重,心中充满了孺慕之情,因此,永璋对乾隆的笔迹可谓印象深刻。
此时,永璋见萧燕的笔迹竟然与乾隆有七八分相似,不禁心中巨震。乾隆竟然不仅亲自教导萧燕书法,而且还让她临摹自己的笔迹练字,允许她随意使用与他的笔体有七八分相似的笔迹写字开方,足见乾隆对她非比寻常的宠爱了。
萧燕见永璋瞪着她开的方子发呆,也不知看没看进去,便在一旁用愉悦的声音提醒道:“除了一日三次按时服药以外,还要按照作息规律,每日在子时之前必须入睡,保证四个时辰的睡眠,不可多,也不能少。我开的食补方子定时定量的用膳,不能多吃,也不可少吃,更不能嫌药膳不好吃而不吃!”
乾隆原本见萧燕对永璋露出明媚的笑脸,语笑嫣然的同永璋说话,心里还有些不大舒服,此时见萧燕如此提醒永璋一些琐碎小事,诸如作息规律、饮食定量,不可嫌药膳难吃而不爱吃,不禁在一旁听得好笑。
乾隆暗想看来刚才是他多心了,他的小丫头哪里是对永璋有什么好感,不过是将永璋当成孩子对待罢了!只不过,他的小丫头好像忘记了,永璋如今已经二十六岁了,可不是什么孩子了,甚至比她还要大七八岁呢!
永璋和博尔济吉特氏同样觉得意外。永璋与博尔济吉特氏对视一眼,连忙恭敬的对萧燕表示感谢,保证会按照萧燕的方子好好的调养身体。
萧燕见乾隆一言不发,连忙扯了扯乾隆的衣袖,柔声劝道:“您与三阿哥多年未见了,如今三阿哥又病着,您也该好好和三阿哥说几句话,安慰安慰三阿哥,劝劝三阿哥安心养病。”
乾隆见萧燕用这样近乎命令的语气同他说话,竟也不恼,反而觉得萧燕熟稔的语气十分受用,竟然顺着萧燕的心意,温和的安慰了永璋和博尔济吉特氏几句话。
“你不要多想,只需按照你皇额娘的方子好好的调养身体,需要什么药材朕会命人按时送来。朕等着你养好了身子,为朕办差,为大清国效力。望你珍重自己,善自保养,不要令朕失望。”
对乾隆而言,不过是无关痛痒的两三句话,然而对三阿哥永璋和三福晋博尔济吉特氏而言,却如同炸雷一般。两人皆又惊又喜的望着乾隆,再次红了眼眶,却想到乾隆不喜欢他们流眼泪而勉强忍住,再次跪在地上,向乾隆恭恭敬敬的磕了头,感谢乾隆的恩典。
于永璋和博尔济吉特氏而言,乾隆刚才这番话,意味着他们终于熬过了那段最黑暗的岁月,如今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萧燕心细,想起三阿哥此时还未曾用晚膳呢,亲自打开食盒一看,便沉下了脸色。
只见食盒之中只有几样品相不好的素菜,竟然连半点儿荤腥都不见,又见那几个馒头颜色不对,显然是上一顿剩下来的,而那碗粥稀得倒更像是一碗汤,根本看不见几个米粒,虽然闻不出食物坏掉的气味,但这些食物就连皇宫里的宫女和太监们吃得都比这好上许多,以此作为三阿哥的晚膳,显然是极为过分了。
乾隆见萧燕变了脸色,也走上前来,乾隆扫了一眼食盒里的几样清汤寡水的食物,不禁冷笑道:“真是一群胆大包天、奴大欺主的狗奴才!”
萧燕平日里对待宫人一向极为宽和,在储秀宫的时候,都不许若萱、若菡等人向她行跪拜之礼,对待身边的宫人更是从未有过半句打骂,此时,萧燕却主动乾隆建议道:
“刚才一路行来,我见三阿哥府上的侍从们实在不成个样子。依我之见,皇上不如将这些对三阿哥不敬的侍从们暂且监管起来,等到查明了事情的原委,也该罚一罚那些对三阿哥和三福晋不敬的侍从才是。三阿哥和三福晋是皇上的儿子、儿媳,岂能由着他人这样欺负!”
乾隆乐得在人前为萧燕立威,便对御前侍卫们吩咐道:“你们都听见皇贵妃的话了,还不赶紧按照皇贵妃的懿旨去办差!”
回宫之后,乾隆又从内务府重新拨了一批太监和宫女送到了三阿哥府上伺候三阿哥和三福晋。这些宫人们都是老实本分之人,在去往三阿哥府上之前,又已经得到了内廷总管吴书来的提醒和教训,自是不敢得罪三阿哥和三福晋,只踏实本分的当差干活,不过半日便将破败的三阿哥府收拾的干干净净。
乾隆从前对三阿哥并不关心,因此当年只随意给他指了一个福晋,今日乾隆见过三阿哥府里的混乱不堪的情形之后,除了对三阿哥失望之余,对于三福晋也极为不满,心里打算着既然萧燕看重三阿哥,那么,等到大选的时候,他便再为三阿哥挑选一位爽利能干的侧福晋才是。
萧燕并未想要对乾隆隐瞒永璋的病情,当晚便对乾隆说了自己对永璋病情的诊断结果。
乾隆起先并未在意,在他看来,因为他几句训斥便能就此一蹶不振的永璋也是个不堪重用之人,绝不适合继承大统,而当他听闻永璋的病情竟是由于中毒之故,顿时变了脸色。
好啊!没想到这皇宫之中竟然还有人胆敢对皇子阿哥下毒!今日敢下毒谋害皇子,以后是不是就敢下毒弑君了!
他果然是往日太过宽和了!如今,也是时候该好好的查一查,这位胆敢对皇子下毒,谋害他的亲生儿子的人究竟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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