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传音器里传来顾莎莎饱含歉意的声音：“不好意思啊，刚刚没看到手机，马上给你开哈。” 传音器很快切断了，但温可听到背景嘈杂，有男人和女人激烈争吵的声音。 “王皓洋，你他妈就是个窝囊废。我受够了！”女人的声音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男人冷笑一声，怒骂了句什么，不过温可没有听清。 门打开，顾莎莎表情沮丧地看她一眼，把门拉大请她进来。 “他们两个快打起来了，怎么办啊？”她焦急地道。 这回温可终于听清他们在吵什么了。 “你犟不过你爸妈就回去妥协啊，成天跟我撒什么气……呜呜。我学都不上了，跟你成天窝在这个房子里，你还嫌我不够体谅你？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你除了收点房租，赚过一分钱吗？！早知道跟你在一起会这么委屈，我当初还不如选了东远……” 童妙还穿着那件红色的睡裙，抱着双腿坐在沙发上。见温可来了，她似乎觉得丢人，急急擦掉眼泪就要从沙发上起来。 “童妙。”王皓洋一把将她推回沙发上，怒极反笑，“你是不是早跟沈东远那孙子暗度陈仓了，就等着跟我分手呢，啊？” 他今天没穿篮球服，上面光着膀子，下面穿了件花哨的四角裤，俊秀的脸扭曲极了。 童妙头一偏，眼眶更红了，泪水倾泻而出。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了。”她又站起身，“就这样吧王皓洋，你爸妈看不上我，我现在也不喜欢你了，咱俩不会有未来了。” 王皓洋却一把扯住她的衣服，泄气般抡到一旁。 见童妙整个人被甩到茶几上神色痛苦，顾莎莎急了，跑过去大声吼道：“洋哥你是不是疯了！这是你女朋友！” “我没这种成天嫌我孙子的女人。”王皓洋左顾右盼，像是在找顺手的东西，“顾莎莎你给哥起来，今天我必须管管这女人。” 童妙的腰磕在了茶几上，脸都白了。她推了推顾莎莎：“你先……和你朋友……” 顾莎莎咬着唇，以前一萍阿姨和博军叔在，还能让童妙少挨着打，可是这两人最近有事出去了，凭她一个人怎么能制服得了洋哥？！ “妙妙你别怕，我去帮你收拾行李，我带你先去别的地方住。” “顾莎莎你别多管——”王皓洋沉着脸站在厨房门口，正向台子伸手，手腕忽然被死死攥住了。 力道大得惊人，他嘶了一声，不可置信地看向面前的女子。 是温可阻止了他的动作。 顾莎莎刚要进到童妙他们屋里，看见这一幕差点吓傻了。这傻丫头哪来的勇气管这种事？ 王皓洋阴沉着脸：“你算哪根葱，放手，别管老子的事。” 他尝试甩开，却依旧被攥得死死的。 他的眼神十分吓人，顾莎莎在旁边都看得浑身发毛，赶紧扑过来，强行去掰温可的手。 “可可，我们先回屋吧。” 温可看她一眼，松开。 王皓洋眸光昏沉，许久，像是察觉出自己吓到了别人，笑了，又道：“我就进去洗把脸，瞧把你们给吓的。” 关上卧室门，顾莎莎腿一软，多亏温可及时拉了她一把才站稳。 “妈呀。”她拍拍自己的小心脏，“真是吓死了。” “我就说他的眼神像要杀人一样吧。”她看向温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你啦，上次徒手收拾小偷，这次还要揍家暴男……可可，我知道你身手好，但是童妙和王皓洋的事，你还是别管了。” 温可始终看向禁闭的门，耳朵在听外面的动静，表情认真。 顾莎莎给自己倒了杯水压压惊，然后看向温可：“你坐会儿吧，等他们吵完了我送你出去。” 温可听了一会儿，那两人似乎回到卧室里了，好像真没再吵。 她有些疑惑，在本子上写道：他们怎么回事？ 从小被父母溺爱，哥哥疼爱，唯一让她性格敏感孤僻的是从小到大他人的嘲笑。她见过拳击俱乐部里的勾心斗角，见过街上一对夫妇分道扬镳，但家暴男施暴，这倒是亲眼第一回见到。 顾莎莎叹了口气，放下杯子：“唉，跟我合租的四个人，比较复杂。你看现在就两个人，其实还有一对夫妻。他们两方好像各自欠了债，走得特别匆忙，说是躲债去了。” “至于王皓洋，他家里挺有钱的，但是他从小就比较……爱自由，所以不愿意出国深造。” “童妙是他高中交的女朋友，当时还有个男的叫沈东远，也喜欢童妙，他们是三角恋，不过最后童妙选了王皓洋。我问过她为什么，她说她就喜欢他身上的叛逆和浪漫。就像毕加索的画一样，夸张得要命，偏偏她能看出浪漫来。” “后来，王皓洋离家出走，买了这套房子后，银行卡就全被家里人冻结了。他一个富家公子，哪儿肯干活去啊，把屋子弄成合租房让别人租，每个月就赚这么点儿租金。” “童妙家境不好，高二就休学了，现在在外面餐馆打工，一个月就挣两千块钱，还要拿出多半供他吃喝。” “她有点受不了，就劝王皓洋回家去。” “谁知道……” “当天晚上王皓洋喝多了，直接把她打了一顿。” “童妙也有过分手的念头，但毕竟还喜欢王皓洋，就忍了。”顾莎莎叹了口气，“后来，她被打的次数居然越来越多，现在想分手，王皓洋根本就不让。” “你都想象不到，我之前带她到外面住，没几个小时，王皓洋就杀进来了……” 温可垂着眸子，半晌发现手里的满天星都快被自己捏碎了。她忙把花放到一边。 太可恶了。 她有点懊悔那天自己没有报警。 “好像没事了诶。”顾莎莎从椅子上站起来，扒着门灯看了几眼，“可可，走，我送你出去。” 温可走了出去。 她看向隔壁，握着右手手腕活动了几下骨节，特别想进去把王皓洋揍得屁滚尿流。 “哎呀。”顾莎莎却一下子扯过她的肩膀，小声道，“我的姑奶奶，你可别管了！” “我不能让你在我的地盘上出事呀！” 这话一出，温可心里一暖，瞬间打消了想法。顾莎莎性格张扬，但心并不坏。 顾莎莎把她送到了门外。 温可看着门，好久才收回眼睛，踩着台阶往下走。 而屋内—— “那个，洋哥。”顾莎莎推开门，“你们——” 看到屋里的一幕，她蓦然瞳孔紧缩。 床上被溅出不少红梅，童妙瞪着空洞无神的双眼躺在血泊之中，鲜血从她鲜红的裙子上一点点晕开…… 而王皓洋正握着菜刀站在床边，胸膛起伏，身上包括脸上都是鲜血。他听到声音蓦然转头，露出一双慌乱的眸子。 “莎莎。”咽了下口水，他一步步朝顾莎莎走过去，垂在腿边的握住刀的手微微颤抖，“我不是故意的……” . 离酒吧最近的小区叫做烂漫小区，一辆车在小区路边停着，谢流正坐在里面把玩着烟盒。 “不能抽。”庞清忍不住提醒道，“烟跟你这个形象不符。” 谢流瞪他一眼：“……摸摸过瘾还不行？” 今天他和庞清的任务是引出梅煜尘。 他一反之前的成熟黑色调，身上穿了件白色长款羽绒服，黑色长裤扎进棕色马丁靴里，发型也修剪过，显得青春不少，很符合梅煜尘跟踪的类型。 许久，庞清中肯道：“头儿，你要是眼睛再……无辜点儿，就更完美了。” “你来？”谢流一眼剜了过去，方才不食人间烟火的帅哥形象瞬间被破坏，他双腿交叉，懒洋洋地望着窗外。 “双源小区出了杀人案。”庞清不知在和谁聊天，点开一条语音，那边的人声音严肃急促，“人手不够维持现场了，让三队副队沈晖过来帮忙！” 谢流蓦然一顿，把手机抢过来：“哪栋楼？说具体一点儿。” 那边的人没出声，显然没反应过来。 谢流火了：“老子问你哪栋楼！” “八单元四号楼，有个叫童妙的女孩被砍死了。两名女目击证人好像都受了伤……” 目击证人…… 谢流脑袋一嗡，忙道：“螃蟹，下来。” 他猛地拉开车门走下去，然后砰的一声关上门，绕到驾驶座打开门。 等庞清连忙走下来换到一边，他飞快将车子开出了地下停车场，冷静地沉声道：“让沈晖继续监视梅煜尘的行动，双源小区那边儿我来。联系一下王思远和苏娜，让他们跟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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