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完谢,杏娘又蹭着槿霞想要爬起来。她的手被反绑着,躺着的姿势让她的手腕和胳膊都特别受罪,再加上刚才莫名其妙被下的“黑脚”,杏娘这背都快废了。
这对姐弟倒是有经验的,挪到她边上,一边一个担着她的胳膊把她硬是撑了起来。三个人坐成一排,对着窗户上的缝隙,刚好能看见一些光。
杏娘又重新道了一遍谢,那个姐姐听着有些不耐烦了,杵了杵她的胳膊,道:“谢啥谢啊,咱都是天边处落在一起的人了,哪来那么多讲究。”
啥叫“天边处落在一起的人”?杏娘被她一胳膊杵的差点又倒下去,稳住了身子,就侧头去打量她。
她这才明白为什么方才两个女人抬人要喊累了。
这个妹子长了一张圆脸盘,长得略丰满,胳膊看着有她大腿粗,眼睛都快挤没了,头发乱糟糟的,露出了饱满的额头,脸上也是红扑扑的,一点看不出是饿了几天还瘦了的人。
搁杏娘还是孙树那会儿,这种营养过剩的孩子满大街都是,放现在就有些扎眼了。
贫民农户家里吃不饱,养的孩子大多细瘦,高门大户吃饭喝水都讲究个量,养成俞定琴那样的叫珠圆玉润,圆润过头了,带出去参加个什么诗会茶会准被人笑话。
有一回桂怡君邀杏娘去了一个知县家小姐的赏花会,桂华君和鲍菊两个人把一个商户家的小姐给挤兑哭了。那个商户小姐长得略胖些,因是李知州太太同宗一个堂妹家的女儿,李知州太太对她也上心,旁的人只敢背地里笑话,桂华君和鲍菊两个没眼色的,踩着人家商户的身份,笑话她长得痴肥。把李知州太太气得倒仰,几个月没出来交际,再出来时,她已经把她那个外甥女养瘦了。
说到李知州太太,杏娘突然想起了路上换马车的事情。俞家的少爷小姐们出来玩,是带了护卫的,她原以为是换车时出了什么岔子,让她和槿霞被拐了,现在想来,却有些说不过去。
她和槿霞的车子可能是最后一辆,脱队了,可是护卫这般粗心大意,就不应该了。
“喂,我说,”坐她右手边的男童对她说话了,“地上躺着这个是你什么人?你姐?看着不像啊。”
“啊?”杏娘愣了愣,才回过神,“是我家的丫”她一转头,就被突然凑到她面前的大脸吓了一跳,这怎么和左边那个胖妹子一模一样?
杏娘连忙拉开距离,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妹子,咽了口唾沫星子。头一次看见发胖都这么一致的龙凤胎。
“是你家丫鬟?”男童自动把话接了过去,“啧啧,还用丫鬟,那你家也算富户了。”
“还好还好。”杏娘“呵呵”了两声,俞家是做官的,家里倒不算特别有钱,只谦虚着说,“应该比不上你们家。”
“你咋知道比不上我们家?”女童突然变脸,用胳膊顶住她,眼神犀利地盯着她。
咋知道?看出来的呗!杏娘虚着眼皮,一脸囧然地答道:“看二位这体型,就晓得家中富裕,父母慈爱,吃喝不愁”
“咳咳”右边的男童打断她,“我们已经大致知道你想说啥了。”
杏娘“哦”了一声,也想不出该接什么话,又觉得排排坐看月光的样子实在是太蠢,就没话找话问他们:“你们被抓来多久了?”
话才说完,门口就传来了中气十足地吼声:“大柱子,你个狗头,赵大姐让你看人你倒歇起觉来了,看我不去告你一状。”
紧跟着门上一声脆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撞到了门板上,锁头叮当作响。
杏娘慌了神,立时就要倒下去装死。
恰在这时候,身后传来“呜呜”地叫声,槿霞也醒了。
龙凤胎阻止杏娘:“他们不会进来,你别动。”又低声警告身后的槿霞不准再发出声响。
槿霞的嘴巴也被蒙住了,杏娘也吓得够呛,看龙凤胎一副经验十足的样子,只轻声对她说:“槿霞,先听他们的,别弄出响来。”
门外面还在继续闹腾。
“哪个害你柱子大爷跌跤?”大柱子“哎呦哎呦”地叫唤起来,本来嘴里骂骂咧咧全是脏话,忽地一个停顿,“哎呀”大叫一声,谄笑了起来,“原来是三爷!你老怎么来了?”
“大柱子兄弟,前儿个就说好了今日要一道吃酒,我大哥摆了酒席,左等右等等不到你们兄弟几个,让我出来寻你们。走,跟我一道吃酒去。”
“不行不行,”大柱子连连拒绝,“方才赵大姐才骂过人,怪我们喝酒误事,再去了,若是出了啥事,她可不会饶我们了。”
“能出啥事?”熊三爷口气颇不以为意,“里头的人是我们看着绑进来的,几个丫头片子,捆得跟兔子似的,你瞅瞅,还锁了两道锁,还担心个球!听我的,都去喝酒,我派人帮你们把这个院子门口守住了,别管是什么国公爷的外孙、吴州俞氏的小姐,都逃不出去,保准万无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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