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些许霸道的话入耳,钱湉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人。 头皮因为他覆着的手有着些许温热,眼前遮挡自己视线的一缕头发被他撩起然后整理好。 他的手掌仍是一下一下安抚的摸着她的头,给她动荡不安的心带来些许的安慰。 像是漂泊在无尽海面上许久的小舟,在这一刻终于看见正在远处召唤着她的顶塔。 虽然很远,很渺茫,却燃起了她无数的希望,面对无望所筑起的围墙开始倒塌。 钱湉抬手环住了眼前人的腰,头埋进他的怀里后彻底放开了仅剩的理智。 脸颊所触到的温暖好像在告诉她,至少........这些事情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经历。 眼泪开始肆意的往外涌,而钱湉也已经没有了要控制自己的意思。 闵允其一手搭在钱湉的肩膀,一手轻轻的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头。 没再开口说些安慰的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安慰到她。 T恤被她的眼泪染湿后紧贴在身上,她哭的很凶,房间却静的可怕。 身子控制不住一抖一抖,却极力忍着一点声音都不发出的样子,格外让人心疼。 大概,她还在惦记着如果发出哭声就会让她妈妈听到吧。 钱湉不记得那天的自己抱着他哭了多久,记忆留给她的,是抬起头时他湿了好大一片的衣服。 崩溃的情绪在眼泪的决堤下恢复了不少,些许的害羞和他的那句话一起出现。 钱湉吸了吸不透气的鼻子开口道:“说的好像你能决定这些事情一样。” “还不是每次都只能等着自己消失,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本来是想要掩饰自己的不好意识才说话的,一开口那软软糯懦的声音却更让自己出戏。 声音怎么变成这样了?这满满的鼻音连自己都接受无能。 闵允其弯腰对上钱湉的视线,轻轻的勾唇一笑。 “是啊,我们都没有办法。所以.....别哭,哭也没有办法。” 随着他的话,闵允其嘴角的那抹弧度越来越大,像是在和钱湉示范到底该怎么样的笑着面对。 脸颊上的泪痕被他带着温度的指腹抹去,钱湉只觉得那个笑容晃了她的眼睛。 莫明就想到了昨天在楼下时他说的‘不想死所以活着’理论。 好奇眼前这个男人经历过什么,也佩服他那个面对这种情况还笑得出来的心。 脸颊上的泪痕被抹去,眼睛却还是湿漉漉的样子,闵允其的拇指下移到钱湉的嘴角。 轻轻的用力向上一挑,说道:“女生,还是笑起来的时候最漂亮。” 钱湉向后挪了一下头离开他的手,“那是一般的女生,我是哭起来时最漂亮的那个!” 他收回手后轻笑着坐回床边,“那你挺特别的啊!不会是经常哭吧。” 话题早已偏离了最初的主题好远,两个人却都没有要拐回去的意思。 任由着混乱过后的思绪随意飘散,聊着一点营养都没有的话题来分散各自的注意力。 钱湉:“女人都是水做的你没有听说过吗?” 从椅子上放下腿,又自己伸手从桌子上抽了几张纸巾,钱湉的理智这才像是彻底回来了一般。 闵允其:“那你对喜欢的人要哭着表白吗?” 闵允其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那副画面,挺搞笑的不是吗? 钱湉摇摇头,不屑道:“聪明的女人才不会主动表白,而是想尽办法让喜欢的人来表白!” 恩,上次她看的那本杂志上就是这么说的! 不过,她大概这辈子都不会成为一个聪明的女人,因为她连拒绝人的招数,都是芩芩那丫头教的。 “那你接受的时候要哭着答应吗?” 钱湉:“...........你能换一个话题吗?” “行啊。”闵允其点头,煞有其事的开口问道:“那,男人是什么做的?” 得,这件事情今天是过不去了。 钱湉转头看着闵允其,理所当然般的开口:“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男的,你自己看一下不就知道了” “说的有道理!”闵允其打了一个响指,对钱湉的话表示十分赞同。 接着他拉开自己的领口向里望了一眼,开口说道:“不管怎么看都是肉做的!” 她抬起头笑着对钱湉问道:“对吧?肉做的!” 两根手指捏着领口,一脸真挚却有种说不出的搞笑。 钱湉被他这透着‘滑稽’模样的表情逗笑,嘴角的笑容和泛红的眼眶行成了极大的反差,却又给人有一种说不出的诱人。 手指松开领口放回腿上,闵允其恢复成平时的样子。 “看吧,还是笑起来的时候比较漂亮。” 钱湉嘴角的弧度僵了一下,而后笑得更加灿烂。 不管怎么样,今天这个男人的确带给了她莫大的安慰和心安。 看见她不似伪装起来的笑容,闵允其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如果她在现实中接受不了自己是‘双重人格的事实’,又因为自己没有解决的办法而崩溃掉。 万一做出跳楼跳河或者是割腕这些傻事,那事情就真的不可收拾了。 虽然,也可能这件事情的本身会随着她的消失而消失掉,自己也可以不必担心在下一瞬就出现在别的地方。 但,他从内心深处不愿意看到那样的事情发生。 一个鲜活的生命,总是会有其可爱的地方。 “谢谢。” 钱湉看向闵允其,哭过的眼眶依旧泛红,嘴角的笑意却很甜很甜。 “今天的事情........不好意思.......” 她低头捏着手里的一张纸巾,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快速的抬头看了一眼闵允其,又很快的再次低下头来。 “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吗?” 闵允其说的你,是那个失去记忆的钱湉,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钱湉。 “我.....我还没有想好.......” ‘人格分裂症’和这这件事情比较起来,哪个比较可怕? 好像也差不了多少,都像是世界上还有另一个自己存在一样....... “我觉得,好像说出来比较好一点,至少,你第一次见我那天也没有像今天这样失控。” 床边坐着的闵允其开口向钱湉建议,那天的她虽然喊的很大声,却也没有哭的这么凶。 她在那晚的眼泪,闵允其觉得更像是呛住之后纯粹的生理反应。 事实上,那的确是钱湉被嗓子里的牙膏辣出来的泪水。 钱湉抬头,看着闵允其询问道:“那........写出来吗?” 不知不觉中,面前的这个男人好像成为了她无助中的唯一依靠。 而且,她也觉得自己面对这件事情时的反应,远远没有听到‘人格分裂症’后的反应来的害怕。 她转过身从桌子上拿了纸和笔,握着笔的右手却一直写下第一个字。 她不知道该从何对‘自己’说起,也不确定该不该写下这些事情。 或许,她只是现在觉得不可怕,但是没有这段记忆的自己说不定比‘人格分裂’还要害怕这件事情。 记忆的空缺,会让她失去判断的最基本因素,无知也会无限放大她心里的恐惧。 是同一个自己,但是她却没有办法去揣测自己忘记后会怎么面对。 想了好久好久,才极为用力的写下给自己的第一个字。 钱湉写了很多,恨不得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精确到以秒为单位的记录下来,好让‘自己’想象画面时精确一点,再精确一点。 所有的事情都知道了以后,那是不是就不会再因为无知而恐惧,是不是就可以稍微的轻松一点。 她希望是这样。 写好的东西卷起来放在笔筒里,那是自己每天要看好多次的地方,明天一定会看到的。 心里像是松快了很多,却也一直不上不下的参杂着许多的不安。 知道这件事情后‘自己’的反应,还要等到下一次再见到闵允其时她才能知道。 转过头正对上闵允其的目光,依靠在床头上的他说不出的慵懒,连眼神都一样懒懒的。 钱湉站起来走到床边,拉着闵允其的胳膊把他拽起来推到椅子边。 “我困了,要睡一会,你随意吧。” 话说完,便甩开拖鞋躺在床上,被子蒙过头后不再说话。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单独在房间里相处,说不定以后还要很多次的相处,怎么随意怎么来吧! 闵允其坐在椅子上,视线被床尾地板上的一张纸吸引。 那应该是画着他手的那张纸,他看过之后随意的放在了床上,刚才钱湉盖被子的时候掉在了地上。 弯腰捡起地上的画,坐回椅子上后想要折起来,却又觉得折过后留下的痕迹自己不喜欢。 目光撇过笔筒里钱湉刚写过的几张纸,有样学样的把纸轻轻的卷起来握在手里。 “能带回去吗?” “应该能吧.........” “宿舍洗手间的柜子里还有两支她的牙刷呢!” “肯定能!” 窗外的雾霾有消散的趋势,却也没有露出午后原本应该出现的暖阳。 钱湉的卧室一片静悄悄,床上的被子下拱起一个侧着身子的人形,桌前椅子上被压下的印记在慢慢恢复。 或许是因为被子里的空气让她呼吸不顺,她下意识的用胳膊掀起了盖着头的被子。 脸颊从内到外的泛着自然的粉红,哭过后有些肿的眼眶还没有恢复。 这一切都在默默的记录着,这间卧室里发生过的事情。 荒唐?荒谬?慌......是,经历着这一切的两个人心里都应该有些慌。 只不过,一个在突然知道后压抑不住自己的大哭了一场。 一个,从开始的那天起就异常的冷静,却又在默默的留着证据,一遍遍的确认这不是一场连续不断的梦境,亦或者是自己想象出的故事。 每件事情都有发生的理由,这........或许也是有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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