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切,是他雍和璧手下门客的手笔。他亦责无旁贷。
“来人,备马!”他起身拂袖,衣角掠起的风也似带着焦虑。
恰在此时,闻风而来的陆子燮也赶至,“公子,且慢。”
雍和璧抬起眸来,对跟随在他身边多年的第一幕僚,眼中第一次露出了责怒:“陆先生,你素来惜才,何以这次要用不入流的方法,去折辱一名女子?”
陆子燮一听就是谢筠坏的事。
“陆先生看我作甚?”谢筠当即怒目瞪回,“若不是先生行事太过,何至于此?”他就是出尔反尔了如何?
竖子不可与谋事!
陆子燮气得收回目光,拱手对雍和璧说:“公子,事情演变至此,实非吾等所愿,斗胆请公子稍安勿躁,先听我一言。”
雍和璧面容沉静下来,适才他一时心急,想要立即见到那女子,没注意到时辰不对,眼下天色已暗,趁夜赶去也是于礼不合。
“陆先生是认为,苏度娘如此之才,若不能为我所用,便当毁去么?行事如此不留情底,如何不被天下士人诟病?”他抑下怒气说道。
幕僚门客如此私自行事,作为主人,如何又能颜面有光?如若苏度娘知晓,此事是他雍家的人背后所为,又该会如何看待他?
雍和璧唇线轻抿,一抹倦意浮上眉间。
“公子,我等隐瞒有罪,可也并非要行灭才之事。”陆子燮躬身说。
“只是,公子为招纳贤才辛劳奔波,眼看回京在即,陆某才出此下策。我等原本打算,无论苏姑娘是否入雍家门下,回京前当向镇中人澄清事实澄清此举有十分把握,毕竟只要将那算盘之妙用,广而告之,便足以证苏姑娘之大才。”
他对那位身怀大才的女夫子,心中也十分敬惜,若非迫不得已,也不会想用这种手段使其归顺。
“荒唐!”雍和璧转身闭眸,心如乱麻。
这些日子来,他一直待那女子如知己,又怎么愿意用这样卑鄙的手段,逼她为自己效力呢?
“此事错不在公子,是陆某擅作主张,事后我也会亲自登门谢罪。”陆子燮说,“可是公子,苏姑娘已经答应会考虑三日,再决定追随公子与否。我观她神色,似乎也有所意动,此时公子若贸然前去,恐会招致误解不如,还是等我们先在镇上澄清事实,公子再去见苏姑娘为好。”
现在镇上还是风言风语的,倘若公子此时前去解释,难保不会火上添油,说不定那苏姑娘一气之下,就再不愿入雍家门下。还不如等到谣言平息后,他再亲自负荆请罪,至少让她不至于怪罪公子。
男子雅致的眉宇一拢,露出一丝迟疑。
于情,他应当刻不容缓前去赔礼谢罪,而不是明知她今日受辱,仍然按捺不动,去等待什么时机。但是于理,以他的身份,却不能不考虑更多
“她当真答应,会考虑随我回京?”他微蹙起眉,踌躇问。
“确实如此,公子不若静候答复。”
雍和璧合上眼,眉头微动此番行为,他又有何面目,让她追随自己呢?但是不可否认,不论是出于公,还是出于私,他都希望苏度娘能随自己回京,倘若有一丝机会,他都不想贸然破坏
眉宇纠起,又展开,他最终抬起头说:“好。”
“只不过,我不想再用镇中舆论逼迫她。”他说,“无须等三日,明日便尽快澄清事实。”
“是。”陆子燮应道。
清晨伊始,惊蛰后的春光越发浓丽,梨花清丽烂漫,淡淡的花香弥散在山庄里。
“早啊。”
苏小昭一如往常推开门,抱臂立在门扉前,光影斑驳地落在她面容上,连柔软的额发,也在碎金的阳光里镀上一层暖光。她的身上,不再是一袭宽大的灰衣,而是鲜活明丽的浅碧色衣裙,像春风吹拂过茵翠的草地。
她俏生生站在春景里,一笔提亮。
“果然不是苏夫子了啊。”影六喃喃了一句。
苏小昭眯眼看他:“小影儿,你看起来好像挺怀念苏度娘的?怎么,我是不够她可爱,还是不够她睿智?嗯?”
空气里似乎冒出了浓郁的酸气。
影六立马缄口不言,作闭嘴状:哪有人非要和自己比高下的?
但是,不得不说,她是苏度娘的时候,至少不用让他整天提心吊胆,确实比小疯子省心多了
影一淡淡收回眸光,然后,递过一叠信打破两人的僵持,“这是照你昨晚所说,写好的二十四封信。”
苏小昭接过,抽出一封看了看,满意点头:果然比她狗爬的字好看多了。
“小疯子,你今天想干什么?”影六好奇问道。
不再当苏夫子后,她又会想出什么新花样了呢?
“唉,苏度娘清晨收拾行李,垂泪离开了山庄,留下一沓信,托我代为转送。”苏小昭眉眼弯起,拿着厚厚的一沓信,一敲手心,“好了,今天我要去给他们送上满满的,爱的回忆杀。”
影六仰头望天吁了一口气。
虽然他不知道什么是回忆杀,但他知道,小疯子必然走都不会安安生生地走,非要折腾些幺蛾子。
只见苏小昭拖出了久违的、抹得锃亮锃亮的滑板车,欢快蹬了上去,绕着门前一棵两人合抱的梨树,惬意地溜达起来,“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幸福。身为苏家三小姐,和起早贪黑的私塾夫子相比,连醒来后的空气都自由多了。”她放开车把手,张开双臂在风中愉快道。
影六无语看了那边一眼,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凑过身,问身旁的人:“我说影一,你知道小疯子为什么不当苏度娘了吗?”
他昨晚纠结了一晚,却怎么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闻言,影一转过眼眸看来。
他眼神深、黑、而远,但此时,却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浅黯
清爽无云的蓝天下,点缀着满山庄的浅色梨花,蜿蜒出一片生机盎然的茵绿色山坡。
眼前的蓝衣少年抓耳挠腮,在思考着怎么也思考不出的问题。
不远处,少女蹬着滑板车,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在和煦的晨光下转悠着。
如她所说的那般,五光十色。
除了他。
“影一?你到底知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影一移开目光,像落在梨树之下,也像落在空无处,声音淡淡:“昨日她说你孔雀开屏其实也不算。”
洛阳亲友如相问,就说我在改论文。
昨天说的补更,临时被导师拉去改论文,中道崩殂。今天多码点字补补r感觉不能随便立更新了,脸会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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