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昭经过,一拍他僵住的肩膀:“我都说了,话痨影卫是会被嫌弃的。”
她边走回房,边举起手贴着鼻子,并指扇起来:“嗡嗡嗡,嗡嗡嗡”
身后的影六眉毛一瞬间气歪了。
谢筠这一日走在街上,一直神思不属,心绪恍恍惚惚的。
以前和幕僚们替公子谋事时,私底下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他也不是没用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再怎么卑劣和不堪,行事时他也不曾迟疑过半分。
但还是第一次,从众人商定决议后,他便终日惶惶,哪怕知道这不过是一时权宜,无论事成与否,最后定然不会伤及她分毫。
但是,夜半于床榻辗转时,他眼前浮现的,总是那女子可能会露出的黯淡伤怀的神色。
那样孤傲清高的女子,当是容不得半分诋毁吧?
他边走边思索着,结果一抬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来到了私塾前。
在门前踟蹰许久,谢筠终于一咬牙,迈步走了进去既然来到了,就去看一眼罢。
今日的学馆似乎格外安静。
谢筠往里走去,听见有零星读书声传来:“是故君子先慎乎德。有德此有人,有人此有土”
他转出拐角。
在看清学馆里的情状时,他愣住,五腑俱是一涩。
座上,女子容色依旧昳艳,执卷而读的神容清冷又认真。而座下并排坐着的学童,从昔日的二十来人,到现在,只剩下四人。
“德者,本也。财者,末也”一名学童朗诵声忽然哽咽,断断续续的,再接不上气来。
其余三个学童也声音渐低,虽然没有像那名较年幼的一样失声哭出,但脸上也都绷得紧紧的,看得出在努力压抑悲伤。
“唉。”苏小昭放下书,长长的睫毛扬起,宽慰他说,“小傻瓜,有什么好哭的。”
“呜呜虎子他们都说很想念夫子呜爹爹说,我也只能再来一次,明天说什么也不肯让我来了”
苏小昭垂下睫羽,少顷,才摇头说:“夫子说过,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你忘了吗?”
“是、是的,夫子。”学童抽噎着拿起书,继续诵读道:“外本内末,争民施夺”
座上,女子淡但一笑,好看的桃花眼里,眸光深深浅浅的,不知是不舍或是欣慰
谢筠退后一步,藏身在柳树后,举起衣袖微掩了面
那样的女子,那样的女子,不该受到这般对待!
他当时怎么就答应了那些人见鬼的计划呢?
谢筠心内一霎间悔恨交加。他怎么也没想到,本以为那些流言只是让她一时困扰,但今日一见,竟是比他想象的还要过甚。明明说好的适可而止,难道那陆子燮做得如此恨绝,乃至要折其风骨?
“谢先生?”
谢筠霍地抬头,竟是不知何时,那少女走到了跟前。
“苏、苏姑娘!”谢筠顿时吞吞吐吐地,不知手脚该往哪儿搁。
少女眉眼浅浅一弯,温声说:“谢先生可是来游说的?”
“可是今日陆先生已经前来,与我相谈过了,我答应考虑三日,然后再给出答复。”她说。
“陆子燮来找你谈过了?”谢筠缓过来后,忙低下眼问。
苏小昭轻轻颔首,笑得几分无奈,几分寥落:“陆先生说,他知我是遭流言中伤,奈何以他一人之力,空有恻隐之心却无法替我正名。而公子向来护短,我若是入公子门下,公子定当不会袖手旁观,而且我若成为雍家门客,镇中说我是庸碌之才的流言,便可不攻自破。”
谢筠一下子脸烧了起来,以往虽然也不择手段,但从无如此无地自容之时。
“我知晓陆先生说的在理,也是为我考虑,只是唉,望先生们能容我慢慢想通。”
谢筠连连摆手:“不是,苏姑娘,我、我不是来游说姑娘的。”
苏小昭笑起来:“原来如此,是度娘多心了。”
谢筠松开手心,悄悄在袖下拭去手掌的细汗。看着女子姣好的面容迟疑了一阵,终是忍不住问:“苏姑娘,你那日为何不答应公子呢?我还以为,像公子那般的人,大多女子都会倾慕”
见女子讶异抬眸,谢筠羞臊得说不下去了。
苏小昭顿了顿,才轻笑着摇头:“我明白先生的意思,雍公子他很好”
转角处,刚来到的雍和璧闻言脚步一顿,不知怎的,竟是没有迈出。
然后,苏小昭脸上微微一红,说:“只不过,我已经有了意中狼。”
“意中郎?”谢筠惊讶得张了张嘴。
多谢酌酒姑娘的浅水炸弹,也多谢亲们的鞭笞之恩等等这个听起来好像有点奇怪,加更感谢一下,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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