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婷从刑场上被押回了晋江衙门的狱牢内,她并非罪犯,故而并没有使用锁链,除了地方小了一点,整个人还是自由的,只是男女牢房是分开的,她被关进了牢房内后,一直没有再见到刘旺。 刘婷坐在用来睡觉的干草堆上,干草与她平日里与阿陶她们玩耍的干草本质上没什么区别,但她的心境却是完全不同,别人看她用的是极其怜惜的眼神,她自己倒没觉得多委屈,用她一生为奴为婢的生活换大哥一命,总是划算的。 当天夜里,刘婷迷迷糊糊的听到开锁的声音,猛的睁开眼睛,发现白天那位主簿官进了牢房,只是换了一身紫袍,正和颜悦色的望着她。 刘婷吓了一个激灵,她摸不透这人的身份,但在楚国能穿紫袍的人,地位应该不低,刘婷已经百分百确定他并不是真的主簿官,便不乱说话,只是回视着对方的审视。 紫袍大人盯着刘婷看了半晌,突然开口道:“你倒是沉得住气,令老夫刮目相看。” 刘婷道:“回大人,不是民女沉得住气,而是早一刻知道还是晚一刻知道,结果都已成定局了。” 紫袍大人似乎很赞同刘婷的话,颇有些欣赏的看了一眼刘婷。 “你很特别,很像老夫认识的一个人。”紫袍大人的目光似乎暗了一下,下一刻却又恢复了常态,坐在衙役端进来的椅子上,目光从上而下的俯视着刘婷:“白日你在刑场说的话,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刘婷咬着牙,毫不犹豫地道:“我不后悔。” “既然如此,我们便开门见山的谈一谈。”紫袍大人似乎很擅于与人谈判,目光中透出来的自信令人有些惊叹,道:“你想救你大哥,老夫可以成全你。” “如何证明?” “老夫能坐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 旁边的判官大人陪着小心地道:“这位是丞相大人。” 刘婷虽有讶异,但也不觉得奇怪,在楚国能穿紫袍的人都是高官,她只是没料到是堂堂丞相,这样一来倒是更好了,丞相肯定能做主。“民女不后悔,只求救民女的大哥,请丞相大人成全。” “好,老夫答应。”丞相大人微微扯动嘴角,道:“老夫也告之你,老夫是奉朝庭之命,微服出巡寻一位胆识过人的女子,送往别国为婢。” 刘婷皱了皱秀眉,丞相大人话里有话,煞费苦心只为送入别人做奴婢,自然不会只做奴婢那么简单了。“丞相大人要民女做细作?” “你很聪明,这也是老夫选中你的原因。”丞相苍老的面孔露出一丝笑意:“你去了以后,暂且不需要做任何和细作有关的事,只需要做好奴婢的事务即可,将来需要时,自然会派人通知你。” “丞相大人,既然是去别国做奴婢,民女可否有两个请求。” “你说。” “民女希望在民女大哥充军前,见他一面,民女才能安心。” 孙丞相略一思索,道:“好,老夫可以着人安排。” “这件事因民女而起,民女怕王家不会善罢甘休,会找民女家人麻烦,丞相大人可否照顾一下民女的家人?” “这要看你今后的表现。” 孙丞相毕竟是当国丞相,自然懂得如何安抚人心:“还有吗?” 刘婷如释负重的摇头:“没有了。” 孙丞相微微讶异:“你不问问你要去哪里为奴婢?” 刘婷缓缓一笑:“既然是为奴婢,民女认去哪里都一样。” 孙丞相再次露出笑意,是对刘婷的满意。“好,今夜你便随老夫回城都,近段时间住在丞相府,会有专人训练你大秦的各种习俗。” “大秦?” 孙丞相点头:“对,你要去的地方便是大秦。” ……&…… 丞相府,小花园内。 府内的丫鬟端着两盘新鲜的瓜果送入凉亭内的桌台上,道了声“公子姑娘慢用”便欲退下,却被亭中那身材清逸男子的一个眨眼弄的胸口怦怦直跳,脸瞬间红透了,双腿软了一般挪不动了。 “先送的我们这里还是东边?” 徐怀宁也不知打哪儿得知的消息,丞相要做的那件事并非只押宝在刘婷一人身上,这丞相府里,还有另一个女子,她也同刘婷一样,每日熟读大秦历记,从一位熟知大秦的人那里得知关于大秦的一点一滴。 那丫鬟更是脸红的无处可躲,声音也小的像蚊蝇:“……是这里。” “真乖~~~” 徐怀宁朝丫鬟抛了一个赞赏的眼神,差点把丫鬟兴奋的快要晕过去。 直到丫鬟无走远了,刘婷才道:“你说这丞相府从上到下,还有没有一位姑娘能逃离你的魔爪,幸免于难的么!” “有啊!” “谁?” 徐怀宁用他那人畜无害的笑容,道:“你呀!” 刘婷白了徐怀宁一眼:“你还是说正事吧。” 面对刘婷的白眼,徐怀宁无所谓的笑笑,道:“晋王萧晋是大秦先皇的第六个儿子,也是他最疼爱的一个儿子,因为不仅从长相和性格,都是和先皇最为相像的。” 刘婷捧着快要翻烂的一本大秦历记,摇头道:“那他不是爱他儿子,是爱他自己。” 徐怀宁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晋王十岁随父出征,十二岁独自带军剿灭叛军,十四军出兵剿灭倭寇,二十岁踏平辽东,二十二岁出任镇北大将军,北边的宋国和齐国府首称臣,二十四岁封亲王,率领十万精兵夺走魏国二十座城池,二十六岁,呃这一年他都呆在王府里,据说憋着要干大事……” 刘婷闻言,从大秦历记中抬起了脸,奇怪道:“怎么都是双岁时,要干一番大事?” 徐怀宁清了清嗓子:“咳咳,今年他二十八岁,而且他对楚国虎视眈眈。” “所以你们才费尽心思找人,想要打乱他踏平楚国的计划?” 徐怀宁摇摇头,赶紧撇清关系:“错!不是我们,是他们,我和你一样,也是被抓来的,不过我们的分工不同罢了。” 刘婷笑了笑,跟徐怀宁认识有半个月了,这人比她还小一岁,外表风流倜傥、玩世不恭,实则是一个百事通,似乎没有他不知道的事,就是话太多嘴欠抽,让人跟他相处会觉得没有安全感,好像随时随地会被他抛弃一样,真正是白瞎了一副好皮囊。 不过徐怀宁说的不错,正因为如此,她和徐怀宁相处的非常融洽,说话也没什么忌讳。“好像少了十六岁和十八岁。” 徐怀宁也不卖关子,道:“十六岁娶妻,十八岁丧妻,啧啧,王妃的寿命只有两年,不知道是被怎么折腾的。”边说边咂嘴,一副无限可惜的样子。 刘婷也摇头:“可惜了风华正茂啊。” 徐怀宁来了兴致,凑近刘婷,不怀好意地笑:“你怎知王妃风华正茂?莫非你也爱听这种小道消息?” 刘婷白了徐怀宁一眼:“那样的人物,若不是风华正茂,能进得了他的王府吗?” 徐怀宁点头:“分析的有道理,也有另一种可能,比如晋王妃因长相太丑,晋王忍受不了,冷落孤清至死也不是不可能啊。” 刘婷边摇头边叹气:“也就是你这种人,才会有这种不成熟的想法。” “得得是,我不成熟。”徐怀宁收起了惯用的折扇,那把扇子自带清香,自打进了丞相增,刘婷就没见过那扇子离开徐怀宁的身。“不成熟的人建议你到了那边,不管如何,先学会保全自己,那晋王最是心狠手辣,你若进了他的军营,被他发现蛛丝马迹,是死是活只能看你的造化了。” 刘婷掐了徐怀宁一下:“你就不能说点儿好听的?” 徐怀宁语重心肠地道:“小姑娘真是不懂啊,良药最是苦口啊!” “良药你还是留着自己喝吧。” “有一点提醒你,凡是送入他营地里的女子,100之中,99个人都死于晋王之手。” “剩下那一个呢?” “剩下那一个啊,自杀了啊。” “呃……” 徐怀宁绕了过来,望着刘婷道:“怎么,不好笑吗?” “有什么好笑的,最后不都是死?” “那可不一定,你长的那么美,我看你应该就是开天辟地第一个。” “有你这以夸人的么。” “这么夸不成么?” “谢你吉言。” “不必客气。” “我回屋了。” “慢走不送啊!” 刘婷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道:“对了,还有一个问题。” 徐怀宁咧嘴一笑,像个阳光大男孩:“愿意为您效劳。” “他这么厉害,又得先皇疼爱,为什么没有当上皇帝?” “因为他用一位比他更狠毒的兄长啊!”徐怀宁咂了咂嘴巴,随意翻着石桌上的书,道:“你以为,那么容易就能将一群年轻貌美的女子送进军营了?” 刘婷心中顿时骇然,原来每个皇室都是这样勾心斗角啊!“你是说,大秦皇帝也想害晋王?” 徐怀宁双手一撒,道:“别往我身上扯啊,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刘婷也回道:“当然,你这么胆小怕事,怎么敢说这样的话呢!” 徐怀宁倒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道:“你真是太了解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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