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上班，友谊百货的四层又热闹忙碌起来，大家都手脚麻利，干劲儿十足，热情洋溢。 这次粮站站长和宋书记都没有过来，那个侨胞白同志也没有过来。 领导其中一个是粮站姓石的女干部，她率领着四个文物专家六个壮劳力员工，一共是十一人。 另外一个就是友谊百货这边的办公室主任，整个四层的员工都归他指挥。包括办公室、会计师、文物组、学习用品组、体育用品组、建筑材料组，友谊百货的人手大约一共是四十人。 时间好像过得挺快，干了不大一会儿，就已经是到了中午，侨胞白同志是昨天说好了，今天再请他们一顿饭。 刚到11点半，大食堂就把一盆又一盆的东西搬上来了。51个人的饭，大师傅亲自上来，想看看自己的劳动成果的受欢迎程度。其实昨天领导太多，他想来，有点不敢来。 大师傅介绍说：“今天是实在东西，我烙的葱花饼。汤有两种，丸子汤和鸡蛋汤。葱花饼儿每张两斤重，每人发一张，汤随便喝，管够。” 葱花饼烙的是真的好，松软鲜香。只不过大家领了饼都没有吃。 昨天的湿面条汤汤水水的没办法。这里干活的都是壮劳力，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今天的葱花饼就都想带回家里了。 丸子汤和鸡蛋汤管够，食堂大师傅亲自帮忙盛汤，为了避免有人又捞又撇啊，把实在的东西都挑走，大家都是从大锅饭时期过来的，都有装汤的经验技巧。 每人都吃了个七八碗，混了个水饱。 食堂大师傅叹了口气：“拿回去再蒸一次吃，味儿就不对了，显得我手艺不好。” 众人都安慰他说：“怎么会？您的手艺我们大伙儿都服，解放前就是大酒楼的名厨呀。” 张灵湖自然也随着众人，把葱花饼留下了。 等到了下午，白同志又过来一趟。直接走到张灵湖她们一组问道：“我这一个月都要帮粮站分批运粮食，你们想要什么？我顺便拿过来。” 张灵湖几个连忙摆手说：“怎么好意思，总白要你的东西！” 白磊笑：“当我是朋友，拿一点小礼物不算什么。就算当我是合伙人，拿了什么按价给我钱，也行呀。” 张灵湖三人组都笑起来，听出白同志这话里面的意思，算是说笑叙旧，他们以前的老交情，拿钱买和不拿钱白吃都行。 王姐试探着问：“我倒是也想要一百斤棒子面，只不过白同志现在这样的大生意，哪里看的上我们这买个小零碎东西！” 白磊毫不在意的摆摆手：“都是一步一步积累起来的，要没有和你们的小生意赚出本钱来，也没有现在的大生意。我改天给王姐拿来，你们两个要什么？” 几人竟然也没有细想白同志的话，几千块钱的小买卖，怎么可能赚出几千万大买卖的本钱！ 张灵湖和付春花犹豫了一下，也都跟着开口，每人要了一百斤棒子面。 虽然这三人组都是准备给钱的，可是白同志这样的大人物，还想着给她们办这点小事，还挺让人感动。 白雷告辞之后，姓石的女干部凑了上来：“这两天，看你们说话，你们认得白同志呀？” 王姐敷衍的说：“以前见过几次。” 姓石的女干部嘴巴里发出一个嗯字，虽然没有多说别的话，看向她们的脸色，倒是有了一点温度。 包装工作今天就完成了，粮站派了人分几批运走，一部分给白同志，另一部分自己保管起来。白同志现在只支付了一部分物资。 他们之间的买卖是一个大数目，需要用很长时间分批完成。粮站一直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做派。 姓石的女干部负责押后，带走了最后一批货物。 张灵湖三人组望了望空荡荡的场地，都莫名其妙有一些伤感，孤零零的残败。 破旧的报纸和破损的粮食袋子扔在地上。 办公室主任吩咐说：“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吧，看看组织上怎么安排。” 到了这种时候，文物六人组也只好乖巧的答应了。 第二天，文物六人组都心虚，非常准时的上班了。 几个人还有一点小活儿，那就是打扫卫生，把柜台货架擦洗了一遍，水泥基地面也是又擦又洗。 他们的小领导洪主任过来的时候，简直吓了一跳。 “这，这是怎么回事？” 王姐汇报说：“这两天拨电话也没有找到你？宋书记已经帮忙把所有的文物都卖了。” 洪主任急得一跺脚，转身走了。走到办公室，办公室主任看见他，一裂嘴就笑了。 “老洪，你便宜了，宋书记帮你干了个大买卖。” 洪主任只好转身下楼，去旁边的裙楼找宋书记。 宋书记看见了他也是咧嘴一笑：“哈哈哈，回来了我告诉你啊，我可给你干了个大买卖，你说你这东西卖了七八年你才卖多少？我一下全给你卖了，价钱还很合适，狠狠赚了一笔，嘿嘿嘿。” 洪主任问：“那可怎么给外务部门交代呀？” 宋书记摆手：“有什么好交代的？他多久也介绍不来一个客人，白占我们地方。” 洪主任懒得说话，转身又出去了，走到走廊里，看见摆着一排几支藤编外皮的热水瓶，抬起脚来就想踹了解气，想了想终究没有舍得。 原来这个文物柜台并不单单的是售卖货物的地方，它还是外务部外设的一个旅游景点。 洪主任算是外务部的一个特殊业务工作人员，简称特务。 那么多侨胞之类的归国，访问团之类的。外务部门总要给人家一个放风的，表面上看起来很自由的感觉。 所以有友谊百货的文物柜台，就是这么一个旅游点，安排了洪主任这个大将镇守，还以为完完全全掌控在自己手里呢。 前阵子还听友谊百货的宋书记抱怨他们部门没有收入，洪主任想，得想点办法应付过去，没想到宋书记等不及，给了个这么狠的釜底抽薪。 洪主任回了文物柜台，又找王姐把情况了解了一遍。大冷天的，后背隐隐冒出了冷汗。 这个买主白同志，有大问题啊。都是怪自己了，前阵子为了应付宋书记，见王姐她们零碎卖出去几件东西，也没有太细追问，甚至还表扬鼓励过她们。 这次洪主任不敢怠慢，连忙向自己上级汇报，并请求调查侨胞白磊的情况。 他的上级也很重视这个案子，连忙查询起来。历年以来，归国的侨胞叫白雷的一个也没有，姓白的倒是有十多个，但是没有一个情况和所谓的白同志相符。 白雷能量大，侨胞还有外务办公室又都没有任何记录。 洪主任的上级也意识到这个情况很严重。 看见资料上说，白磊和粮站来往密切。 就派了手下到粮站进行初步调查，那两个手下到粮站，登记工作证，排队，连着两天都没有人搭理他们。 两人着急了，又去市政开了一张介绍信。 粮站这才有了些动静，一个姓石的女干部招待他们。 女干部40来岁，留着一个女英雄头，见了面，根本就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严厉的呵斥道：“现在不要脸的人也太多了，怎么就这么馋呢？粮食也都按时给你们的啦，你们要过年，谁家单位不要过年了？” 她以为外事办也是为粮食粗细搭配指标来吵闹的。 京城粮务管理总站，调控600万人口的口粮指标，石干部得罪的重要部门多了去了，不管见谁，都是鼻孔朝天先发制人。 外务办的干事，忍着冷嘲热讽，把自己过来的目的说了一遍，主要是因为听说有一个侨胞白同志，这该归他们登记管理，所以过来问一下情况。 谁知道姓石的女干部炸毛的刺猬一样，跳起来挥手驱赶他们。 “你们别做美梦了，为了一口吃的，还想打白同志的主意，走，走，走！” 外务干事哪里受过这种苍蝇一般的待遇？气愤的回去报告。 一层一层继续上层汇报，到最高的处长那里，处长又找到最高层，要求高层施加压力，让粮站站长过来配合他们调查工作。 最高层也是有些为难：“那个石站长可是部队出身，况且他最近的粮站任务很重要。不太方便动他。你们汇报的情况也是严重，要不暂时先从侧面了解？等过了年再说。” 侨胞白磊事件被专门设立了一个档案，移交到梧桐楼来处理。 梧桐楼只是一个代号，对外连名称都没有。其实说白了，他们的工作就是做一些特殊的事务，间谍与反间谍。 于是在某一天，张灵湖，王姐，付春花，原本最大的忧愁也不过是在担心她们的工作问题。 一个雪天的下午，一辆不起眼的红旗吉普车停在友谊百货门口，把张灵湖、王姐和付春花带走了。 她们被请去一个特殊的部门喝茶。 不得不说，特殊事务工作人员的第六感就是灵敏。 白雷是神一样的人物，一场捕神运动慢慢展开，波澜壮阔。最开始的时候，张灵湖也只是一个懵懂的商场售货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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