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轻微的灼烧感带着强烈的冰凉从喉咙飞流直下直到胃部,他不由得身子轻轻一颤。

只是,原本因为淋了雨的原因而体温偏低,现在更是感觉由内而外都是一股寒意伴随着的结束,这感觉就像是泽芊从各个方面都彻底远离了他一样。

“好冷”六月的灰海市中,他如是说。

但酒精很快就起了反应,他感觉浑身都开始发热,甚至脸上都有些发烫,仿佛是发烧了一般,却又没有发烧会产生的痛苦。

就在她有些稀里糊涂的时候,那男人和女学生也起身离开,男人一副凶神恶煞仿佛黑道的模样,而女学生从他面前走过的时候显然也看到了他,并认出了他的制服。

两人四目相对,彼此之间的感情却尽是陌生。

有了些许醉意的墨辉这才确定,她果然不是泽芊。

如此近的距离这一点还是能够确定的,甚至他也看出了这个女生明显没有泽芊那么精致。

要说的话,就是多了些胭脂俗气,少了些那种未经世事的纯情。

他放心了,不是泽芊真是最好不过。

另一边,虽然努力让自己不那么去想,他还是觉得那个女生不是泽芊又有些可惜但,就算她是,自己能做什么呢,拦住那个男人,然后发现无可奈何,甚至有可能被暴打一顿,让身体和心灵都受到巨大的伤害?

他知道自己不过是想再见她一面,如果有机会,自己的那一番情话就真的说得出口么?

想象中自己能够顺利面对这一切,不管发什么意外都能顺利处理,但放在现实中,就像之前两人在雨后近乎无人的学校道路上走过一般,那些明明该说的话到头来也没能说出口。

就算现在还有机会弥补,味道也变了。

何况,根本就没有那样的机会。

想到这里,再加上酒精的作用,他就有些情不自已,所谓失恋的滋味和酒精混在一起,虽是偶然,却有一种落魄而孤独的浪漫。

想罢,他便赌气般又扎了一口,逐渐变得浓烈的味道带着无处不在的冰凉仿佛将他的魂都勾了出去。

八十八块就这么没了一大半,但他也不在乎了。

再好的酒,到了自己面前也就是这样而已,他没有心情去欣赏一杯广受欢迎的酒究竟好在哪里而站在酒的角度,它大概也不喜欢自己这样的客人吧。他想。

就像刚才的男人和女学生一样,墨辉虽能感觉他们似乎并不是因为感情才走在一起,但现实就是他们的确走在一起,一副标准的情侣模样。

人生不如意十之,他又想起了这句话幸福来得快去得也快,原本因为各种条件而出现的机会,他一个也没能抓住。

不由得他开始怀疑自己的无能,看着杯中冰块已经比酒高出了一大截,他觉得自己对于泽芊的感情也会像这样在不远的将来就消失殆尽。

算了他叹了口气,放弃了。

但是不是真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人在很多时候不得不选择放弃,这可能意味着摆脱一件难缠的事,或者忘掉某些事、某个人,他们并非不愿继续努力争取,而是相应的消耗和支出实在太不值得。

而有些坚持到最后的人,也仍旧一无所有,这样看来还不如适时放弃来得轻松。

真正坚持到最后又取得了胜利的,实属九牛一毛。

可能是酒精的作用,这次放弃似乎非常彻底,没过一会儿墨辉就记不清泽芊的样子了,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和意识也渐渐飘飘然起来,仿佛处在半睡半醒的梦境之中。

这种感觉很舒服,让他暂时忘却了痛苦和烦恼,可以尽情沉浸在一个让自己感到舒适的范围内不就是个女人么!他想,大不了再找就是了。

他已经喝醉了。

“古典”的度数并不高,但对于初次喝酒的墨辉而言冲击还是太大,何况他属于那种光从长相上看就知道并不适合喝酒的男生。

朦胧之中,一个性感的女人坐在了他的对面,黑色的大波浪长发、凹凸有致的身材、鲜艳的口红和迷人的眼神,以及那一身十分干练的制服。

墨辉努力眨了眨眼,还以为是看错了,结果真的是那个美女服务生。

她是来催自己赶紧走的么?他想。

所谓酒壮怂人胆,此时的墨辉便是如此,甚至连声音都高了几分:

“美女,有啥事吗!”

说这话的时候,他感觉对方产生了一个朦胧的分身,但意识尚在的她知道那不过是自己眼花了,便选择了无视。

“帅哥,一个人喝酒,是遇到了什么事吧,能和我说说么?”服务生用手乘着下巴,语气中带着些许挑逗。

长时间在酒吧工作的她见识过了形形色色的人,比墨辉更小的也有,独自一人来酒吧喝酒的也不少,但无论成双成对,三五成群还是独自一人,他们总是怀着各自的目的,不管是猎艳、寻欢作乐,还是借酒消愁、谈情说爱他们所需要的东西都能够在这种场合得到充分满足。

即使这里是高档酒吧,真正来品酒的人也屈指可数,大部分人都是出于放松和娱乐的心态,而“高档”两个字唯一的体现,就是酒客们的素质会比通常的酒吧稍微高出那么一些,但也仅仅是一些而已。

还有就是,这里还从未发生过打架斗殴的事情,因为人们会不自觉地在更加高档的场合注意自己的行为举止。她不否认这里的顾客鱼龙混杂的事实,但所谓的“高档”,大致上就是这么些东西。

而像面前的男生这种看上去十分青涩的人,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他失恋了。

在刚才那个男人带着女学生离开的时候,她看到了他们四目相对的样子。

她本来不该关心顾客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原则上讲,来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故事,如果挨个去问,不仅显得啰嗦,也会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但同样是出于职业道德,她不希望这个还在上学的家伙误入歧途。

因为他看上去和那些混混完全不同,属于那种少有的“孤独过客。”

就像永远孤独四处漂泊的浪子一样,他来不是为了寻欢作乐,也不是为了借酒消愁,在她看来,他只是陷入了迷茫,不知该如何解脱。

墨辉沉默不语,他在组织语言,但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由得,他感觉有些不耐烦,因为这是将自己的伤口揭开给别人看。

“管你什么事?”他道。

服务生也不生气,这种情况她见得多了,便只是笑笑:“看来有什么难言之隐,好吧,如果不愿意说,就算了吧。”

说着,她象征性地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从包中取出一张崭新的十元和两张一元,再加上一张价格清单,放在桌上轻轻推到了墨辉面前,道:

“这是给你的找零,刚才有点忙,不小心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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