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过了两日，有个婆子来院子找阿福，说是有个自称是阿福娘的妇人找她，阿福又惊又喜，这还是她到了顾府之后她娘第一次来看她，喜得差点哭出来，忙去告了假出去见她娘。　　　　阿福的娘三十来岁，穿了一件青色的粗布衣衫，浆洗得干干净净，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她有些不安的坐在门房里，手里捧着一个粗瓷茶碗，里面装了半碗白水，可她一口也没喝，只探了头往外望，过了好一会外面传来脚步声，她马上站了起来，把水放在一边的桌子上，迎了出去。　　　　“娘，娘，娘。”阿福一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便激动的扑了过去。　　　　阿福娘听到女儿的声音哪里还忍得住，立马红了眼眶，两母女搂在了一起。　　　　阿福闻着母亲身上的皂角味道，吸了吸鼻子，“娘，你怎么来了？”　　　　阿福娘帮阿福理了理耳边的散发，声音也有些哽咽，“本来早就想来看看你，可家里一直抽不空来，你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　　　　阿福心里也委屈，自己一个人离开家到了陌生的顾府，虽然吃饱穿暖，过得比起在家里还要好，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也忍不住抹眼泪，她也想家啊。　　　　“我挺好的，我还长高了些，娘你看。”阿福站起来擦了擦眼泪，笑着说。　　　　阿福娘见女儿穿着体体面面，面色红润，个子确实比在家的时候高了些，含泪笑道，“我们阿福长大了，成大姑娘了。”　　　　母女二人见面总有说不完的话，阿福这些日子一直担心家里的事情，把家里都问了个遍。　　　　“家里怎么样？”　　　　“家里都好，都好，你不用担心。”　　　　“爹的腿好些了吗？”　　　　阿福娘答道，“已经好多了，拄了拐能走一段路了，再过段日子就没事了。”　　　　阿福娘总觉得若不是因为丈夫的腿女儿也不会被卖，他们一家都对不起阿福，只要等家里略过得去了就凑银子把女儿赎回来。　　　　阿福娘打量了下周围，见没人在附近，忙小声道，“那个叫明月的小哥把一个姑娘送到咱们家，说是拜托我们照顾些时日，我和你爹商量了几宿放心不下，来问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福便知道明月把人送到了自己家，这个姑娘便是灼桃吧，这个明月动作还挺快的。　　　　阿福娘现在还有些摸不着头脑，明月自称是阿福的朋友，说是家里姐姐无人照顾，拜托他们照顾几天，又留了些银子，便把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留在了自己家里，若不是因为阿福之前单独住了一间屋，不然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而且那姑娘长得也忒漂亮了些，整个桃花村都找不出那样的人物，若不是额头受伤包了白布损伤了几分美貌，阿福娘都觉得是仙女下凡了，战战兢兢的照顾了几天。　　　　“她是明月的姐姐，受了伤身边又没人照顾，我入府的时候多亏明月哥哥照顾我，所以才自作主张让他把姐姐送到我们家的，你不会怪我吧。”阿福解释道。　　　　“那我就放心了，照顾她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们乡下地方，怕委屈了人家。”阿福娘有些不安　　　　“无妨，只是暂住而已，等明月这边安顿好了就会接走的。”　　　　“那你把这银子还给小哥，他既然帮了你，我们家怎么能收他银子，我们成什么人了。”阿福娘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塞到阿福手里，里面硬硬的便是银子了。　　　　阿福道，“她生着病，看病抓药总是要花银子的，你先留着吧，若是后面用不上再还也不迟。”　　　　阿福娘想了想应了，他们家里确实没有额外的钱给人看病抓药，而且那姑娘长得那般水灵跟朵水仙花一样，一看就是不能吃苦的，少不得还要买些肉菜，这也是一笔花费。　　　　阿福从袖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里面放了一个小银角子，正是上次夫人赏她的，笑着递给她娘，“我如今也有了月钱，娘带回去给爹买点好吃的补补身体吧。”　　　　阿福娘见那银角子也有一两的样子，连连摆手，“你爹现在大好了，用不着银子，你一个人在外面，留些银子傍身我们才放心。”　　　　阿福道，“我吃穿都是府里的，又没有地方用，放着也是放着，还是娘拿着吧，我每月都会发月钱的。”　　　　阿福娘将信将疑再三确认阿福都说自己现在不缺银子，方才收下了，阿福也松了口气。　　　　因为离城远阿福娘也不敢久呆，家里病的病小的小，都要她照看，叮嘱女儿好好照顾自己之后便走了。　　　　阿福这两日也从旁人嘴里听说了灼桃，以前在二少爷院子极得二少爷喜欢，人人提起她便说起她过人的美貌，又是老太太给的，在府里是一个极有体面的丫鬟。　　　　明面上说她得了风寒让夫人送出去养病去了，可也有人说是夫人不喜她长得过分妖艳怕带坏少爷，便把她交给人牙子卖了，其中又以几个粗使婆子说得最真，说是亲眼见她被绑了交给人牙子的，当日哭得梨花带雨就是他们这些老婆子看了也心疼，只是太太交代了卖得远远的。　　　　阿福心里便出现一个长得美貌的丫鬟，和尔雅姐姐一样，以前也在这个院子里说笑生活，不知道犯了什么错便被卖了出去。　　　　他们这些丫鬟便如乡下养的鸡鸭，是可以到集市换钱的。　　　　而话题里的夫人和老夫人众人都只能小心的说了几句，生怕声音大了一点便被其他人听了去，阿福用自己不太灵光的脑袋整理了下自己得到的信息。　　　　二少爷的祖母就远在京城的顾老夫人是个控制欲极其强的人，家里的大小事情都攥在手里，娶了儿媳顾夫人之后手中的权力也不愿意放手，而且还不看不惯出身良好的儿媳，顾夫人在顾家过得颇不如意，顾老夫人不光塞了几个貌美的丫鬟去儿子屋里，等孙子长得差不多大的时候连孙子屋里也塞了几个，顾夫人忍无可忍便借口二少爷要考试，带着儿子和女儿回了老家。　　　　回了老家之后便是顾夫人说了算，于是就把一直碍她眼的丫鬟卖了，那个倒霉蛋就是灼桃。　　　　阿福不解，几个丫鬟而已为什么会让顾夫人这样生气？于是虚心的向郑妈妈求教。　　　　郑妈妈见那阿福是认真发问，不是故意气人，解释道：“那些丫鬟都年轻貌美，男人哪有不爱的，说是丫鬟不如说是小妾，只是没有名分。”　　　　阿福恍然，“原来如此，所以灼桃姐姐才会被赶出去？”　　　　郑妈妈点了点头，“虽然灼桃是个清白人，但瓜田李下只要夫人看不惯她，随时可以撵出去。所以尔雅现在连值夜都让露珠他们去了，就是怕夫人迁怒。”　　　　阿福想了想之后脸上有有些古怪了，郑妈妈看了奇怪，问她，“想什么呢？ ”　　　　“夫人指了我和小鱼，那我们要离少爷远一点吗？”阿福认真的发问。　　　　郑妈妈先是一愣，然后差点笑岔气，看了看阿福现在豆芽菜的身材，连一点少女的曲线都没有，而且长相只说得上清秀，在各具特色的美人中毫不起眼。　　　　“夫人就是因为你们长得普通，才把你们指到二少爷身边的，你就别操这个心了。”　　　　阿福抬头看了看郑妈妈胸前的波涛，再看了看自己一点起伏都没有的胸前，哦了一声。　　　　丢了一个美貌如花的丫鬟灼桃，换了两个长相普通的两个小丫鬟，阿福得出的总结是二少爷真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