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毒灵子绝处逢生,忙放下许清浊,替风倦月扭转龙须。刚转过第九圈,听得咯呲咯呲的细响,龙口中机关启动,往内拉扯,要收回锁链。一股股巨力传至凸盘,盘面阵阵鼓起,滋生出蛛网般的裂痕。

啪啪两声响起,凸盘上的铁环一下子崩开,长链端头的铁钩落在地上。这时凸盘已鼓成了半个球形,布满裂纹,好像稍稍一加力,就会爆裂成无数碎片,放入凶猛的水流。

风倦月拾起铁链,将许清浊腰部缠了一整圈,见他眼睛半睁半闭,仍有神智,叮嘱道:“藏羚儿,等会儿你一定得憋足了气。水势一缓,我立刻带你游出去,寻医生治你。”

许清浊口舌不灵,内心清醒,听了这句,微微点了点头。风倦月将剩余的铁索牵出,瞧还长有丈许,一边绑向自己腰间,一边低声道:“你若撑不住死了,我陪你沉入水底,叫她一人游出去。”

毒灵子在右侧龙头候着,风倦月绑好了二人,便朝她抛去锁钩。毒灵子正欲接住,一声巨响传来,地面墙面皆是轻颤。风倦月本来余力不足,给这一震,铁链脱手,落在地上。

她身子缚牢了,无法弯腰,够不着铁钩,唯有回拉锁链。毒灵子忙道:“别拉了,我自己捡......”还没说完,忽地余光一扫,密室连着的迷宫那头,墙壁倒落。灰尘大起,一道人影从烟雾中冲出。

毒灵子暗叫:“周天老魔!“这一刹那,念头却是数易,猛一咬牙,不去理会地上的铁链,转身按住龙须,拼尽力气,飞快地摇动起来,心中默数:“一,二,三,四......”

刚数过九,一股狂风扑面,显然周天教主已冲进密室。与此同时,乓的一声脆响,墙上的凸盘也爆开了。她松了双手,痴痴地想:“这就是舍己为人么?我也会干这样的蠢事......”

地动山摇,水声哗啦。毒灵子面前白水滚滚,眼看就得被吞没,蓦地黑影一闪,已给人扑倒。一件冷冰冰的物事缠上她腰际,转了半圈,咔擦一下,似有什么扣住了。

无尽的水流撞上全身,处处生痛。毒灵子身子一滑,被奔腾的水势拥着,往里侧涌去,滑了数尺,腹部一紧,身子竟停下了。水面涨高,她浮了起来,上下左右轻摇,却到底没给冲走。

毒灵子忍着勒痛,定睛一看,风倦月的脸近在咫尺,目光下移,一圈铁链将二人的腰间,牢牢绑在一起。她恍然明了:“最后一刻,她松开自己的铁链,扑到我身边,连着我绑好了,才扣上铁钩。”

侧目望去,四周已充满了水,许清浊在左龙头旁漂浮着,腮帮子鼓得像两个大包。她一时又想笑,又想哭,可惜人在水底,泪水无法涌出。转头看向密室入口,周天教主兀自直立,抵抗水流冲击。

这魔头手足招摇,真气乱打,呼啸有声,只是水势太巨,无法前进半分。僵持片刻,被水漫过了脖颈,他终于定不稳身体,扑腾几下,仰面沉入水里,整个人顺流而退。

水流一碰他的气钟,即蒸发为烟雾。奈何这些水流来自大洼,更从水下数丈处挤入,势头惊人,不一刻,水已填满了通道中所有的空隙。烟雾无法溢散,化为无数漩涡气泡,包围住了他。

毒灵子望着他的身形离三人越来越远,直至从断墙的豁口滑了进去,再也没了影子,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回望许清浊,不由一惊,原来后者四肢低垂,嘴中吐出一串串血泡,看似已坚持不了了。

她能够撑下来,是在被风倦月救了的瞬间,仓促含住了一口气。她练过师兄所教的金蟾经,闭气功夫比别派的龟息法还胜一筹,凭此一小口,便可伏得一顿饭时分。

许清浊内功较她更高,论闭气绝不逊于她。可重伤之下,呼吸都困难,要他闭气不出,未免强人所难。毒灵子想通此节,怕许清浊溺死,忙把住铁链,移向其侧。风倦月挂念情郎,一同使劲,转眼同到许清浊身畔。

毒灵子见许清浊吐出的气泡渐少,深知此气一断,水倒涌入嘴,危险至极。她顾不得多想,将脸靠近许清浊,双唇贴住对方嘴唇,忍着满口的血腥气,将自己的真元渡了过去。

许清浊将要气竭,被她堵上了嘴,外泄之势即停,本能使出“虚脉种功之术”,连接二人的“唇里穴”,使得经脉贯通一体。内息经由任督二脉的“水沟穴”、“承浆穴”汇聚互传,不分彼此。

毒灵子运使“金蟾功”,余气均摊下来,自己渐渐也快支持不住了。但如此同生共死,竟有些欣慰。身周蹿涌的水势开始减缓,迷宫几乎快填满了,变成了大洼的一部分。

到了该逃离的时刻,她却四肢酸软,一点力气也没有。忽地腰间一松,铁索被人解了,她身躯朝下方坠去,暗想:“是了,这女子虽为了他,一时救下我。可瞧我当面如此,岂能饶了我?”

不知为何,没有感到愤怒,反有一丝得意。她的意识将要消逝,微微抬头,模模糊糊望见的一幕,是风倦月正在解开许清浊身上的铁链。逐渐地,连这些也看不清了,缓缓闭上眼睑。

“我死了吗?”一片黑暗之中,她的意识竟又苏醒过来,耳畔似有叽叽的鸟鸣,有呼呼的风声,又有哗哗的水声。她好奇不已,猛一用劲,睁开了眼睛,正前方天色橘黄,云如火烧。

毒灵子暗想:“啊,我仰面躺着在呀。”勉强将脸转向一侧,自己置身于一叶小舟上,风倦月和许清浊衣湿发乱,并排躺在她旁边。她一顿困惑,突然想起一事,忙支起手肘,爬向许清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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