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到这儿,语气冰冷了几分,道:“......香罗刹、封铁面带人强闯主殿,多半要逼宫,为难父亲。倘如给他们得逞了,我向家便是万劫不复。我们身为向家一份子,安能坐以待毙?”

向子玄身子动弹不得,无法言语,仅有眼珠子能稍稍转动,面浮恐惧,盯着向子莺不放。向子莺道:“玄弟,你是我向家武功最高之人,须得派上用场。事到如今,姊姊无法再任你撒娇了。”

她摸了摸向子玄的脸颊,声音又转柔和,安慰道:“乖,乖,从今往后,你再也不会怕任何人,只有人家怕你的份了。”伸手在向子玄双目处一抹,令后者闭上了眼睛。

向子莺叹息一声,站直了身子,击掌三下,喝道:“进来!”三个青衣人低头而入,请示道:“谨听小姐吩咐。”向子莺道:“准备施法。”三个青衣人点了点头,一人解下包袱,展了开来,布上银光闪烁,竟是无数长针。

许清浊偷眼望去,便见三人不断拿起长针,往向子玄裸露的上身扎落,每针没入一半有余。他们动作极快,顷刻之间,向子玄周身陷满针头,好似一个新结成的稻草人。

三个青衣人这才停下来,一人担忧道:“小姐,布置这么多的七苦傀儡针,不要紧么?”向子莺淡淡地道:“只消你们练得不差,便无问题。”三人不敢多说,退后一步,各从怀中拿出一卷书经。

一人道:“请小姐站定主位。”向子莺走回弟弟正面,深吸一口气,道:“开始吧。”三人打开书卷,照着上面的经文念了起来,字句急促,宛如魔音。向子玄听着这些经文,静止的身躯有了一丝的颤动。

向子莺眼神转冷,忽地双指一拈,将向子玄左乳上的长针拔去。向子玄吼叫一声,猛地张开双目,眼中血丝如网,通红胜火。许清浊暗叫:“糟糕!他神智不复,岂非就要六亲不认,大开杀戒?”

念头未落,向子玄伸臂欲扑,看势头就要将亲姊姊撕成两半。不料这动作刚成,他即立刻停滞,似乎给三只无形的锁链牵制住了,无法往前半分,只能原地挣扎乱抖。

向子莺面色凝重,猛地喝道:“唵!”向子玄如遭雷劈,垂下脑袋,气势一颓,好像疲倦极了的困兽。向子莺十分专注,一抬手,又将弟弟右乳上的长针抽离,不待对方咆哮,又喝道:“嘛!”如此往复,每拔一针,就喝一字。

许清浊因曾与云刚同行,对佛教略有了解,听出其中包括佛门的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每个音节都蕴含无上佛理。只是向子莺所喝的音节,远不止六个,有的音节阴沉恐怖,仿佛深渊中鬼怪在呐喊,叫人恐惧不安。

许清浊、毒灵子盯着屋中的这番光景,连大气也不敢出,额角渗落细汗。也不知过了多久,向子莺拔去了弟弟身上最后一针。向子玄这次却没发狂,安静地立在原处,盯着向子莺的脸庞。

周围三个青衣人也停了诵经声,连连挥袖擦拭面上的汗珠,显然耗费了极大的心力。一人喘了几口气,强笑道:“恭喜小姐一举功成。”向子莺扫了他一眼,忽道:“玄弟,杀了他!”

向子玄双目一亮,怒吼如雷,猛地一掌击出。那人根本来不及躲闪,胸膛已被直接穿透,嘴边血如瀑流,身子一软,倒在地面。向子玄抽回手掌,掌中抓着一枚滴血的心脏。

其他二人吓得浑身颤抖,以为向子莺做下害弟的恶业,今日即要杀人灭口,忙退开数步。向子莺道:“很好,玄弟,你暂且安歇。”向子玄眼里光芒黯淡,垂下脑袋,静静地退往一边。

向子莺对那二人道:“这些年我父女加入丹教,将本家交由向咫掌持,他却勾结外人,搅乱我向家门风,其罪当诛。你们清白无罪,不必多虑。”二人松了一口气,齐声道:“是,小姐肃清败类,我们极力赞成。”

向子莺点头道:“走吧,去我父亲那儿,共同化解今日之劫难。”踱到向子玄身畔,附耳道:“玄弟,咱们走。”向子玄听了她的声音,一步一晃地随她走去,好像一个提线木偶。

一个青衣人盯着地上,道:“小姐,叛徒的尸体还留在您房内,不然我帮您收拾......”向子莺道:“正事要紧,小事不必多管。”言谈之间,四人迈出了门,脚步声远,渐渐不闻于耳。

许清浊与毒灵子互相望了望,都觉心惊肉跳,许清浊半晌问道:“向子玄被怎么了?”毒灵子转出屏风,瞧了瞧地上那具无心的尸体,惊叹一声,道:“好厉害的一掌。”

半晌,她才答道:“他中了七苦傀儡针,自然是傀儡了。向子莺完全掌控了他,令这个亲弟弟永远无法违背。”许清浊扶着风倦月走到厅中,闻言惊道:“啊,就跟你师徒的七苦螺音一样么?”

毒灵子道:“有点相似,不过我的七苦螺音只能生效一次,她倚仗那些咒语,却可反复利用向子玄,直到死为止。”许清浊奇道:“咒语?什么咒语?”

毒灵子道:“就是那三个人念的经咒,乃西海宗的奇术。我从西海五哲那里听说过,称为尸陀林主皆空咒”。西海老祖早年专注于修习迷幻术,是想以偏门法统建宗。他搜集了密宗许多失传的秘法,该咒便是其中的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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