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闲的话才说完,连鹤之先笑了起来,说:“真是好想法!”  “有甚好笑的?”张飞闲有些不愉。  云笙无奈的开口:“谁说要当场杀人?这事不宜宣扬开。”  “那......那要怎么做?”张飞闲有点尴尬,不敢看云笙的目光。  “这要看连公子的了,这法子可是他想出来的。”云笙说话语气并不是那么好。  连鹤之摸摸鼻子,苦笑了声,说:“云妹妹,那个东瀛人只要他是好的,是个普通人,自然不会有事。”  云笙皱眉:“就因他是普通人,才最容易出事。”说罢,拿走自己一封帖子,往外走去,边走边道:“傍晚时分再一同前去,如今我还有事。”    “云妹妹......”连鹤之还想说什么,却已见云笙跨出房门,一拐便不见身影,他有点失落的叹了声。  张飞闲见此摇摇头说:“云姑娘,怕是要生气一阵子了。”  “那人也是个男人,有什么可担心的?”连鹤之揉揉鼻梁,“若是个姑娘,我也不会让其去做饵。”  “不管如何,这般自作主张,本就不好!”张飞闲将自己的帖子放进袖口中,然后一手搭在刀柄上,“你迷晕我的帐,也是该好好算算了。”说完这话,他便站起身来。  连鹤之抬头看他,好笑道:“也成,这几日气闷得很,来打一场痛快。”话音一落他就率先出手。  两人一下子就打在一块,从房间打到院子里去。  回到隔壁院子的云笙听到声音,也懒得搭理他们两人,将手中得鸽子放了回去,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小小信纸,然后手握紧,纸张化成粉末消失在吹佛过来的风中。    傍晚时,一辆马车从驿站缓缓向马蜂寨驶去。  云笙他们三人正坐在马车里,正看着连鹤之拿出的一张纸——今晚观结盟礼的名单。  药谷许灵生、王家公子王胜、大风庄风乘、青云帮刘震......这些人,每一个都是有自己一方势力,在江湖上也是有名得很。  此外还有......  “和马蜂寨关系密切的人真是不少。连少林寺也有千慈和尚过去!”云笙轻笑了声,目光却有点暗沉。  张飞闲一看,还真是,他叹道“千慈大师,一向慈悲,怎就和马蜂寨有关系了?”  云笙忽的笑了起来,说:“马蜂寨已开始从商,他大概觉得干净了。”  这话说得很是奇怪,引得连鹤之看来,问:“千慈大师也有问题?”    “没什么。”云笙摆摆手,并不打算说下去。  连鹤之见此也没再问,而是说:“东瀛人中,有个叫桑菊宗是这行人带头的,我找个机会......”说完,他比了割脖子的手势。  “记得将柳生带出来。”云笙一天未见他,有些想念了,想他单纯又灿烂的笑容,“今晚趁乱我要探一探马蜂寨大当家......周仁的底。”  “那东瀛人叫柳生?”连鹤之笑了笑,“只要他没问题,自然会带他出来。”说着停顿了下,继续说:“周仁的底难探,我去过他的书房,里头摆了几个阵法。”  “阵法?”云笙挑眉,“无碍,我试试看能不能破。”    “哈哈,云妹妹还懂阵法?”连鹤之眼都亮了。  云笙笑了下,说:“跟着爷爷学过,皮毛而已。”这话说完,又嘱咐了句:“你定要将柳生完好无损的带出来。”  “好。”连鹤之点头。  “那我呢?”一边一直听着的张飞闲则有些郁闷,难不成从头到尾他就是去凑热闹的?“我要做些什么?”  “今晚许谷主会去,不论用什么办法,你拖住他。”云笙想起他那次挡她刀时,那极快的扇子,补充道:“许谷主的速度极快,若不拖住他,我和连公子要做的事,大约做不成了。”  “好!”张飞闲顿时笑了,“这事交给我,对了,你们要怎么动手?”  听此一问,云笙和连鹤之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见机行事!”  张飞闲:......    马蜂寨,建在江边一处山峰的半腰上,只有一条上去的路。  这路不斜不抖,压得很是平实,堪比大城池的官道。  在路的两边,十步一岗,这么一看过去,就有上百名守卫。  当云笙他们到的时候,天色已暗。  云笙撩起帘子看了看外头,笑说:“今日总算是能一睹马峰寨的全貌了。”  “这排场,啧啧。”连鹤之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扇子,打开摇了摇,“怎么说来着?罢了,我可不通文采,真形容不出这场面。”  张飞闲不禁笑说:“不通文采,还学书生拿把扇子作甚?”  “张兄啊,我这是热的,拿扇子扇扇风呢。”连鹤之一收扇子,笑得有点没脸没皮。  说话间,前面的几队人马已上去,接着就轮到他们。    递上帖子,就有个三大五粗的汉子骑着马,领着他们的马车直奔山上。  很快就到了马峰寨正门。  马峰寨整个寨子都由木头建起,正门中间还挂着一只大马蜂形状的骨雕,看起来很是粗犷又凶悍。  云笙他们下了马车,就被等候在那里的人迎了进去。  刚踏进大门,就看到一个极大的广场。  广场两边全竖着大大的火把,正中间是一个高台,高台四个角也有四个大火堆。  两边还摆着极多的桌椅,此时基本坐满,很多都是光着膀子的汉子。  他们猜拳喝酒,大口吃肉,高声说话,哈哈大笑......显得有点肆无忌惮。    “三位,这边请。”  带他们进来的人带着他们三人绕过场中的高台,进了正对着大门的大厅中。  大厅中坐着的人,大多数身份不低,说话举止也斯斯文文。  云笙他们被安排到右侧中间第二排的位置,刚落座,外头就传来爽朗的男声。  “哈哈,许老弟,你也来了,真是老夫的荣幸!”  接着一个很高壮,留着短短白须,满头白发,脸却泛着红光的男人走了进来,这人便是马峰寨大当家周仁!  跟着他进来的则是药谷谷主许灵生。    “今日这般大的喜事,我怎会缺席?”许灵生笑着摇着扇子。  周仁几个跨步坐到首位上,直笑说:“是喜事,大喜事!”说话时,他就看向左下首一个穿着灰蓝色浴衣的年轻男子,道:“许老弟,你来来,这位可是崇日教的副教主桑菊宗公子!”  许灵生走过去一瞧,脸上笑意瞬间淡了下来,说:“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桑菊宗未从位置上起来,只是拱手,不冷不热的回:“谬赞了,许谷主。”    一直注意他们的云笙,心中暗道,这桑菊宗的大周官话音调不准,远不如柳生说的。  不过,柳生在哪?  她又看了看坐着的东瀛人,但不见那熟悉的面孔。    “哈哈,来,许老弟这边坐。”周仁似乎一点也看不出许灵生的不快,直接拉过他,让他坐到自己的右下首,还拍拍他肩膀,“今日结盟也有许老弟一份功劳啊!”  “呵呵。”许灵生轻笑了声,却不再说话。  周仁见此也不说什么,转而招呼其他人来,场面顿时热闹非凡。  王家公子王胜还说:“听闻东瀛带来一个绝色美人,周大当家,今晚能否让大家也饱饱眼福?”他似乎天生就没什么表情,说起讨趣的话来也是冷淡得紧。  云笙放下手中的茶杯,指尖点了点桌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哈哈!”周仁大笑,“王侄消息灵得很啊,这美人才刚找回就想饱眼福!”说着他又四处一看,笑说:“连小友可在啊?说起来,还是连小友帮忙找回的!”  连鹤之站起身,笑道:“祝贺周大当家和崇日教结盟!”  “哈哈,好!”周仁依旧大笑,看起来心情极为不错,“坐吧,今日玩得高高兴兴的!”  “云姑娘,张侄也在。”许灵生也注意到这边。  “可是那杀了三疯子的云笙?张侄又是哪位?”周仁也看了过来。  云笙起身行了后辈礼,道:“周大当家。”   “周大当家,小辈师父,名讳叶如。”张飞闲行礼后,笑道。  周仁看了看他们两个,顿时抚掌,笑说:“好好好,都是好后辈!坐下吧,这江湖的好苗子真是越来越多了啊!”    “正是如此。”许灵生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似笑非笑,喃喃道:“少年人的江湖......”  周仁正想跟许灵生说什么时,外头传来一道温和的男音。  “周大当家,贫僧来迟了,阿弥陀佛。”  云笙看过去,便见一个身着棕色僧衣,穿着草鞋,面容慈悲带笑的和尚走了进来。  没看错的话,这人就是千慈和尚。  云笙拿起酒杯,借喝酒的功夫掩饰了嘴角冷然的笑意。    “稀客啊!”周仁站起身来,笑得眼角皱纹都深了不少,“来来,这边坐,就等千慈大师了!”  这话一出,厅里的人一下子窃窃私语起来,再看向周仁的目光更添了不少佩服之色。  毕竟,千慈和尚在江湖上名声极好,一身功夫也是以‘慈悲’出名。  “阿弥陀佛。”千慈和尚低低念了句佛,他也不管其他人,直径走到为他准备的位置,坐下后,便微垂下眼眸不再言语。  周仁也不去打扰他,而是朝桑菊宗问:“人齐了,这时辰也差不多,该上祭祀舞了?”  桑菊宗点头,道:“可。”  周仁又一次大笑,他招了个人过来说了几句,那人应下就急急退了下去。    不一会,大厅门口的走廊摆上长长的桌子,在这桌子上先是摆上香炉,接着十几个侍女端着一盘盘精美的祭品一一摆好。  周仁和桑菊宗同时站起身来,走了出去,其他宾客也跟着离开桌子,围拢了过去。    桑菊宗拍了拍手。  “乐起!”一个武士高喊。  接着‘筝’的一声,九个穿着颜色各异的和服少女迈着小碎步,从左侧的一间房屋内陆续出来,直上高台。  云笙看了她们一眼,便知道妩子没在里头。    ‘筝’  又一声声响。  那房里小跑出两个和服小女孩,云笙眼一亮。   这是她第一次见妩子时,扶着他的那两女娃娃!  和服小女孩在门前站定后,就侧身伸手向屋内,云笙微微瞪大眼睛看着。  他会以什么模样出现?  忽然间,她心里头的计划,此刻消失了......  因为她在期待着妩子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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