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庇护是个很厉害的家伙,我几十年前就知道了。”
聊天依然在继续,此时此刻的尤瑟夫就像是一位正在和晚辈回忆往事的老人一般,浑身上下毫无半点气势,目光中也满是唏嘘与追忆:“欧内斯特的这几人之中,怒焰之潮深沉,艾卡西亚博学,腓特烈勇毅,约书亚冷静,这几人都能够时不时地出乎我的意料而最让人感到棘手的,或许就是最为睿智的庇护。”
他微微顿了顿,看着梅林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觉得,我算是一位睿智的老人吗?”
梅林很想摇头,只是他迟疑了半晌,最后只是冷哼一声,有些烦躁地道:“你那不叫睿智,你那叫阴险。”
“谢谢,我很喜欢这个评价。”
尤瑟夫也不生气,一仰头就将果酒喝了个底朝天,然后对着梅林再次伸出了手,同时微笑道:“我从来都不喜欢庇护,他实在是太干净了一些,干净到他那蔚蓝的双眼里似乎完全看不到任何的黑暗与龌龊,因为他可以包容一切、并且理解一切。那家伙与我从来都不对付,虽然他或许根本没意识到这一点,但这是天生的不对付。”
梅林侧了侧头,没有接他的话,而是看着他伸出来的手扬眉道:“你难道还准备再喝一瓶?”
“我当然准备再来一瓶。”
尤瑟夫笑了起来:“而且顺带一提,我知道你的身上一定有好酒,如果你再拿一个银币一瓶的果酒搪塞我,我会开始考虑要怎么处置齐格飞。”
一瓶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葡萄酒迅速地摆在了尤瑟夫眼前,梅林悻悻地骂了一声,冷笑道:“你当然和教皇殿下不对付了,那位老人是真正值得敬佩的老人,而你只配让我叫一声臭老头。”
尤瑟夫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随你喜欢。”
两人忽然间陷入了沉默,这样的局面多少显得有些怪异。在两人的身边,是一片猩红、断壁残垣以及一个个梅林虽然熟悉、但此刻却如同凝固了一般的人影。而在这样一片诡异的景象之中,两人就这样盘膝坐在废墟之中,仿佛春游的贵族一般握着手中的酒瓶对饮。
“......在你看过了那一切之后,你依然打算站在我的对面吗?”
先开口的是尤瑟夫,他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手中的酒瓶,咂了咂嘴低声道:“怎么样,虽然那时我构筑出来的世界末日,但你应该也感觉到在那样的力量之下的绝望了吧?”
“我的确理解了一些东西。”
梅林放下了酒瓶,看向尤瑟夫的目光有些奇异:“至少我知道了,在世界末日来临的那天再去亡羊补牢显然是没有意义的如果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我应该还有不下三种方法去尝试如果有一个月,我或许有至少十种手段去对抗外神,如果时间更长,那么我甚至会认为这所谓的外神不过和瘟疫以及尸潮一般,虽然可怕,但却不至于成为世界末日。”
“当然,那个世界的外神只不过是你的想象而已。”
梅林微微顿了顿,看着尤瑟夫叹息道:“那样的外神虽然强大,但却没有让我彻底绝望。”
“但齐格飞已经绝望了。”
尤瑟夫微笑道:“想让你绝望可不容易,或许真正的外神出现在你的眼前,你也不会因此而绝望吧。”
“谁知道呢?”
梅林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缓缓地站起了身:“所以当我经历了那一切以后,我最大的理解,就是一定要击败你只要击败你,我们就还有五年的时间去做一切的准备。”
“我们的计划可以共存。”
尤瑟夫看着梅林,微微皱眉道:“我们分明有着同样的目标,并且我们之间有着无与伦比的配合,如果我们俩能够携手一起对抗那场天灾,我认为我们至少有九成的概率成功。”
梅林扬了扬眉:“你认为我应该妥协?”
“为了这个世界,”尤瑟夫摇了摇头,“妥协一次并不可耻。”
“可是我妥协一次,就会又有无数人因此送命。”
梅林撇了撇嘴,显然不太认同尤瑟夫的想法:“牺牲小我,成就大我,这样的行为令人感动,但那不配被称之为是办法,更不能被称之为是解决方案一场瘟疫扩散了开来,人们不去思考如何治疗瘟疫,反而直接将感染了瘟疫的人们全部处以火刑,你觉得这是办法吗?既然我们还有时间去解决这场瘟疫,为什么你要选择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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