铂尔塞斯终于看清楚刚刚袭击他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了,居然是一个小巧威力却异常强悍的小魔法箭扣机关。    七海急速朝着对方射去仅有的最后一个箭矢,趁着那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错愕之际拼劲浑身的力量狠狠地将他推开——    砰!    她狼狈地滚到了一边,与此同时头顶的壁灯吊坠镶嵌着一块坚硬硕大的残璧石瞬间落下将那个男人砸烂,巨大的撞击声伴随着轰鸣响彻整个塔楼。    塔楼陷入了激烈的震动中。  一股股血液蜿蜿蜒蜒地从坍塌的废墟碎石缝里流了出来,很快便在肮脏的尘土里汇成了一滩血坑。    「震惊脸!」    「震惊脸 1」    「震惊脸 2」    「up主……我的妈妈啊!啊啊啊啊啊!好恐怖啊!恐惧脸!」    「我是在做梦吗!?我没有看错吧???up主居然把那个男人杀死了???」    「炒鸡流弊啊啊啊啊!好腻害啊!」    弹幕间瞬间炸成了锅,七海的体力到达了极限,摇摇晃晃,甚至没有力气将那些碍眼的弹幕调淡。    都快死了,那些看客却在感慨她厉害?  还真是讽刺。  就像一只被圈围在动物园里的动物,失去尊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取悦那些观众,无比的可笑。    她强行支撑起整个身体,鲜血糊满了双眼,视线被猩红占据。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这个阴晦森冷的地方。    世界似乎被模糊成了起初死亡的那一刻。    警笛长鸣,却又寂静无声。  黑洞一样无尽的黑暗,七海躺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    旁边一群蚂蚁忙忙碌碌地在搬运食物,前边的少女就像天外来客,一声巨响阻挡住了它们回家的路。    有几只大胆地爬上她的脸。    七海死气沉沉地任由它们一个脚印一个脚印地爬过她的鼻梁,钻进头发之中。    她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    零零碎碎的脚步声与若隐若现的嘶声哭闹在混沌的意识里糅成了杏仁味发苦的中药味道,依稀听见母亲在哭着说。    对不起。    对不起。    ——    奥巴迦的天气向来反覆无常,风雪稍停,阴沉暗淡的乌云就像驱赶不走的流浪汉,虽然在傍晚时刻显露出久违的晚霞,不过入夜后却又开始积攒垂坠欲落的湿气。    未化的冰雪潮湿滑腻,转眼掉落几颗稀疏又让人忍不住打着寒颤的雨夹雪,这种天气人们根本不愿意出门,入夜后的暗角街上也多了许多急匆回家避雨的行人。    卡麦尔在傍晚时分冒着临时降落的冰冷雨雪从偏僻的贫民区赶到了东区。他特意选择这个恶劣的时间点进入了城区,因为天气的原因在街道上行走的人果然变少了很多。      卡麦尔依旧穿着先前的那一套衣服,尖锐的寒风犹如刀刮般在他脸上吹过,粗糙的脸因干燥寒冷而起了无数细小的皮屑。    他低着头,抱紧怀里的木箱像个透明人般小心翼翼地挑着人员稀少的小路走。路上有许多像他一样脚步匆忙,低头避雨朝着家里赶去的行人,牛车和贵族乘坐的马车偶尔从大道的商店边骨碌碌地经过,尚未关门的商店玻璃窗上晃过模糊不清的车影。    掺杂着雨雪的强风迎着面扑来,一个撑着骨伞的妇女宽大的裙摆被吹得鼓鼓的,骨伞经受不起强风的拗弄骨架纷纷朝着后方向反折。    “真是该死的天!”    卡麦尔一头本来就凌乱蓬松的红发被摧残成了可笑的造型,他只能低下头狼狈地躲进了一条阴暗无人的肮脏巷子里。    狭小的巷子两边是平滑又破旧的屋墙,没有任何避雨的地方,一只灰毛肥溜溜的老鼠从脚边狡猾地窜过,卡麦尔被那只老鼠惊到,不慎踩进了旁边肮脏浑浊的水洼之中。    他从水洼之中抬起湿漉漉滴答着水滴的右脚,布满泥渍鞋子仿佛刚从水塘里捞出来的废品般不停地滴着脏兮兮的泥水。    那股冰冷的寒意冻得卡麦尔瑟瑟发抖。他的牙齿上下打颤,忍不住将裹在身上的旧大衣领子更加围紧脖子。    麦卡尔每次进入主城似乎只有这么一身行头,鞋子依旧是那款多年前的老旧款,底下的洞虽然被恩娜细心地补好,不过并不防水,在这种恶劣的雪雨天走动,地面上潮湿的冰水早已渗入脚底,他的脚被冻得通红麻木。    “真冷啊……”卡麦尔用手搓了搓脸。    事实上他也没有多余的衣物可换,依旧是犹如被淹渍过的皱巴巴暗黄色领带,旧得粘粘无数毛球的旧大衣虽然看上去并不怎么工整,不过已经是恩娜尽了最大的努力——在卡麦尔去挖矿时,细心地用清水擦拭掉那些污渍,大衣上的毛球也被一颗颗地取下来,还特意选了一个相对干燥的天气放到外头晒了晒。    不过眼下这身行头又变回了原先那副德行,经过雨水的浸泡,邋遢得仿佛是从流浪汉身上脱下来的一般。    卡麦尔抱着那个木箱飞快地穿过暗巷,很快地就来到了暗角街。    他对暗角街其实称不上熟悉,只能凭着记忆回到三号酒吧,路过酒吧时还特意瞅了眼,大概是因为天气的原因,似乎去喝酒的人也不是很多,    昏昏暗暗的灯光里,几个零星的客人坐在柜台边背对着大门喝酒,上次好心告诉他地址的老人无所事事地擦着酒杯,偶尔与柜台前的客人说上几句话。    卡麦尔很快就穿过拱门来到了上次来到的魔药道具店,之前紧闭的魔药道具店变成了一个面包店,门口处围住了十来个人。    他眼尖地发现几个穿着警卫队制服的家伙被围在中央,手里拿着鹅毛笔和一个小本子,皱着眉头在听旁边的红发小姑娘叙述,时不时低下头写了几个字。    卡麦尔的心一下给提了起来,他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地方看到警卫队,手里紧紧地抓住箱子,还试图把它藏在大衣里,紧张又心虚地将头埋得更低了。    当路过那群人时,卡麦尔听见人群里一个中年脸上布满灰色胡须的男人问道:“午后三点一刻,一个穿着斗篷,大约六英尺二英寸,看不到脸部的男人冲进店里袭击了人,嗯,就这些特征吗?这么笼统疑犯的筛选很难缩小范围。”    “我没有看清那个人的脸,不过他腰间别着一把剑,那把剑大概是这样子的,我可以画给您看,上面有些腾纹还镶了一颗蓝宝石!”    “蓝宝石?”警卫队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几个人心照不宣地抬起头对望了眼。    “你说失踪的那个姑娘穿着灰棕大衣?大约五英尺四英寸,金发短发,戴了顶灰格子贝雷帽?”    “是的长官!那个男人一看就是个会魔法的Alpha,他用黑魔法将大门封印,我怎么都打不开,我看见他一把掐住她,求求您赶紧派人去查找!再晚点、我怕……怕她会遭遇不测!”    红发少女抽泣断断续续地说完,她抹掉脸上的泪水,有些失控地抓住警卫队的手,却被人拂开。周边几名围观的群众站在她身边,有个酒糟鼻大叔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着,布满了凝重的表情。    卡麦尔本来打算低调地绕道去到后面的门墙,这里似乎发生了一件伤人事件,不过他不经意地听见了那群警卫队与目击者的描述后,脚步犹豫地刹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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