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得身后气喘吁吁的荼语架着满身血污形若奄奄一息的莲踪倒在了地上。

阿沅、凤蕤两人见状具是一愣后便冲了过去。

阿沅未来得及询问事情原委便急匆匆蹲下身去搀扶莲踪可才碰到莲踪便捏了一手粘腻烫手的浆液,阿沅本能收回手一瞧这才在一阵腥臭里瞧见这浆液中似是混杂着碎骨一般不规则的颗粒。

“凤蕤”耳边传来荼语虚弱的声音。

“快去去把后院的马车栓好,快!”

凤蕤闻言迅速起身飞也似的跑像后院去备车。

“坊主,这是怎么回事?”阿沅试图再次去搀扶二人,可手将将才要碰到莲踪的衣角便被荼语制止了。

“别碰!”荼语喘息着声音虚弱地道。

“阿沅,你记得远离沐朝弼。不要不要轻举妄动。”

荼语抬眼,此时的阿沅才看清荼语一双眼眼白全黑甚是可怖。

“你拿着这个令牌和凤蕤在昆明城外躲几日而后拿着令牌到杞麓湖来找我和莲踪。”荼语颤巍巍自怀里取出一枚铜制令牌将它递给了阿沅。

阿沅接过令牌看了看上头的牛虎图案并蒙文镌刻纹,忽而记起那杞麓湖应当是先前结识的阿兰郡主等蒙古梁王后人的居地。

阿沅将令牌仔细地放入怀中,思索了片刻后语气坚决地道:

“我和你们一起!”

“不行。你一定要听我的只有你活着才能救得了莲踪,我们不能全数咳咳咳”

荼语话未说完便剧烈地咳了起来阿沅见状忙点头应了他。

正在此时,莲踪忽而低叹了一声,周身便随着他那一叹忽而涌出了泥浆一般粘稠黑红的浆液。

阿沅顾不得那许多急忙伸手去抓莲踪的胳膊,却在五个指头触及莲踪时感觉到剧烈的灼烧感待她再回神时发现手竟像被一股力量吸附在莲踪身上怎么也挪不开。

而此时莲踪原本没了骨头支撑而低垂的头颅却一点点慢慢抬了起来同荼语一般墨黑如地狱深渊的一双眼在咫尺间与阿沅对视。

阿沅这才瞧见莲踪半边脸上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一片如用刻刀剜去血肉一般的奇怪纹路那些流着血浆的刻纹从他额头经由他脖颈一路延伸至他衣襟深处,直至他手背亦是同样。这骇人的血印子她先前见过。是,是在梦到衿枫与玉露的那次

荼语见状连忙艰难地抬起胳膊一手蒙住了莲踪的眼睛,嘴里声若蚊蝇地念起了阿沅听不清也听不懂的什么咒语。

只见在荼语越来越快的咒语声中,莲踪原本如将醒野兽般紧绷的身子渐渐松了下来。

“放放,快放手!”荼语咒语一停,冲着阿沅道。

阿沅猛一激灵迅速放开了手,只见那些黏在她手上的黑红浆液如同有了生命的软体动物一般滚落在地,迅速地又重新黏回了莲踪的身上。

“坊主,车备好了!”此时凤蕤已备好了车,远远地便边跑边道。

荼语艰难地撑起了莲踪的身子,似是用尽气力般腾身一跃。

“阿沅,你记住,半个月后杞麓湖东岸阴曹塚”

留下了如此一句话后,荼语便带着莲踪消失于院内。而那只荼语一直抱在怀里的黑猫,泛着绿光的双眼在扫视了院内一圈后也最终飞身跃上房梁随着荼语一同消失。

“二弟,我们也快走吧,沐朝弼的人不多久就会杀来。”凤蕤拽了拽阿沅的衣袖,语气焦急地冲她道。

阿沅望着荼语和莲踪消失的地方,眸子微微沉了沉,面上虽不露声色的跟着凤蕤来到了后院,可心中早已做好了别的打算。

当两人自城北快马出城后,昆明城便不知为何忽而涌出了大批成队的兵士,似乎在搜寻着什么,而那其中还有几个黑衣着身戴着面具斗篷之人。只见其中一人自怀里掏出了一卷人物画便将其铺平,粘在了身前的榜文牌上。动作间,那人衣袖滑落,隐隐约约露出腕上一个“仂”字模样的刺青。

一群民众见那贴文的黑衣人一走立马便围了上来,纷纷探头观望。

“哟,这上头写的啥?”其中一个提着菜篮子的老妪问道。

一群人里似乎只一个布衣书生模样的人看懂了榜文,随即转述道:

“近有妖道叶莲踪、茶不,荼语二犯,惑乱民心、残害生灵、十恶不赦如有窝藏者与犯人同罪如有知情上报者赏黄金白两!”

人群一阵哗然,随即七嘴八舌纷纷说开了来。

“哟!黄金白两呐!”

“瞧见没,这可是妖道!”

“就是,哪怕瞧见上报了,只怕也是有命挣没命花哟”

“散了散了,都散了吧”

是夜,阿沅凤蕤二人藏进了西山脚下的一处道观里,这道观巴掌大的地方只有一个年事已高的白须老道在看院。

那老道与凤蕤似是旧识,才一见面便熟络地将二人引进了院里,朝着院外四下扫视打量了一圈确定无人尾随,这才“吱呀”一声匆匆掩上了破旧的木门。

一番修整后阿沅换上了男装,灭了房里的蜡烛轻声缓步出了自己的房门后,阿沅来到了凤蕤房门前。

凤蕤应该是累了,灯影里他舒活了几下筋骨便弯腰吹熄了桌上的油灯,瞧着灯影里凤蕤的身影,阿沅双唇微微动了动,那唇形似是默默说了声“对不起”后便在凤蕤将灯熄灭后转身而去,独自一人轻声牵了一匹马悄然出了道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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