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寻声望去,瞧见前方十余米处摇摇曳曳的走过来一个紫衣裳大婶。长的不怎么样,面上涂的跟花蝴蝶似的。    我听她刚才这么一说,顿时觉得这个大婶很有眼力。别人看我都是男子,她却能一眼看出来我是个女的。    我冲她很是欣慰的点了点头,随即问她。    “来这可以干什么?”    那大婶听罢上下审视了我一眼,疑惑了片刻,随后了然似的笑了起来。    行为动作间,也是一番没了骨头的样子。    “是我糊涂了,姑娘来这里自然是寻开心来的。可有熟人要点的?”    我听她这么一说才恍然大悟,原来到这里都是来寻开心的!    我又从她话里听出来,她是问我在这里认不认识人。我一笑随即照着食铺子老板的意思,点了那个□□桃的。    那大婶听我要点春桃,又拿眼睛来审视我,面上多少有些嘲讽。    “小姑娘,春桃可是咱这里的角儿。价钱可不便宜的。再者我们春桃向来卖艺不卖身,这规矩你也是知道的。。”    我一听她这么就有些神烦,还不是怕我没钱买不起那春桃?    忙甩了一定金子在那大婶手上。    “能有多贵?我买她一会儿便是。”    大婶眼睛一亮,面上还有些为难,可银子却毫不犹豫的收在了兜里。    “可真赶巧了姑娘,不是咱不招待你,是春桃今儿正好有人点了。要不,您再看看?”    我一听,什么话?!别人能点我却不能再点?这什么规矩?但我也不为难她,遂冲她摆了摆手。    “旁人我瞧不上,就要那春桃。我倒不介意跟别人一起找乐子。这么着吧,你去问问已经在里面的那位同不同意一起。    要是同意,那就好说。要是不同意你给我把他叫出来,我打到他同意!”    那大婶听我这么说完瞅了瞅我,大笑起来,全然当我在说玩笑话。    “姑娘说傻话了不是?你一个丫头片子能把人八尺大汉怎么着呀?这样吧,我这就去给你去问问,不管怎么说尽量给你疏通疏通。你且等着。”    我向来不爱与这些庸俗的人类一般见识,人类有句古话叫头发长见识短。我堂堂青丘昧君关门弟子,这人类我能放谁在眼里?    我撇撇嘴,懒得跟他们计较。一会报出来里面那位要是不同意,我就让他尝尝什么叫拳头不长眼。    大概过了那么一刻钟,那紫衣裳大婶就笑嘻嘻的扭着腰杆子出来了。    她手里的紫色手绢,往我这边一扫。    “姑娘,可真是巧了。那位爷也是爽快人,快进去吧。”    我心说算那人识相,正巧我今儿吃了快活丸心情好,也不想妄动干戈。    这春桃这么贵,我可得仔细瞧瞧怎么个贵法。    我冲那大婶点点头道了声谢谢,大婶又笑嘻嘻的引着我往里屋去了。大概走了小半刻,一直走到长廊尽头最靠里的那间屋子。大婶这才又笑嘻嘻的走开了,临走说了句    “小姑娘尽性玩,以后常光顾哈。”    大婶一吆喝,也算是给屋里的那位打了声招呼。我正了正形,故作正经的推门进去。    昧君师父曾告诉过我,如果遇到一人的身上有异味。若他不是有狐臭,那他不是修为极高就是邪魔外道。    我一进这屋,就闻到了扑面而来的香气,比我身上这香囊还香。屋内陈设简单,可正厅却焚烧了一鼎与其格格不入的巨大的香炉。即便如此,我依旧能隔着香闻出来一屋子的妖气来。    一个粉色衣裳面目素雅的女子,正坐在软榻上抬手准备弹琴。    我闲步走过去,学着师父的样子拿眼睛斜斜的望过去。    我意味深长的望着那个□□桃的姑娘,开口问。    “神仙?”    那春桃被我问的一愣,静了一刻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了然似的点了点头,在心里给她加了一句。    妖怪!    我大步走到屋内,捡一处略高的椅子斜倚上去。抬眼处瞧见了屋内坐着的另外一个人。    那人坐在春桃对面的矮榻上,我的斜前方。    入眼的先是一身水墨画似的衣裳。我眼前一亮,恩?这人品味不错啊,这手艺这料子怎么也该是皇宫里出品的吧。    我又继续往上看,一头顺直乌发有条不紊的搭在脑后。这一点跟我师傅就不一样,师父扎头发向来不羁,只松松的拢在脑后透着点桀骜不驯的味道。    这世间的男人能好看过师父的没几个,这人的长相虽比师父差点,但也算的上人间极品了。    那人深邃的眸子望着我,像是有些惊讶。我心说也是的,我那番话问出口是人类都得惊讶。我于是学着刚才对春桃的语气又来问他。    “皇子?侯爵?”    我仔查看了他一番,私底下也偷偷运气探了探他的灵力。但他周身瞧不出一丝灵气,看样子该是个实打实的人类。    我估摸着是哪家的王爷皇子,贪恋美色正好摊上这吸人精元的小妖精。    那人听我这么一说,面上忽然饶有兴致的笑了一笑。    那一笑如寂静花开,好看的直幌眼。    “魔?”    他也学着我的口气问我,碧水谭似的瞳孔里一派意味深长。    我注意到他在说话的时候眉头会不自觉的皱起来,像双剑入峰好看的紧。    我不由得在心里大骂小枳,她跟我说世间的男子只有师父那样的才配得上魅惑。可我看不然,我面前的这个男子,虽没有师父的妖治却同样有摄人心魄的魅惑。    我侧目过去看了看那边的春桃,暗地里啧了啧嘴。    这么好的货色居然险些便宜了这个小妖。    我故作姿态的俯视他,他也将脑袋侧过来回望着我。    我说。    “兄台,你眼力不太好。”    “哦?”    还是那意味深长的笑,只是多了一抹揶揄的意味在。    我见他不把我的话当回事,又旁敲侧击的提示他。    “时间万勿皆易被皮相所惑,兄台切不可被眼前假象迷了眼。”    我怕他听不转,又特意将‘假象’二字咬的格外的重。    但我又想了想,怕我这文邹邹的他听不惯,遂又换上了另一番说法。    “这妖魔呢,总是爱穿上一副好皮相来故弄玄虚的。”    我在说这话的时候,可了劲的朝那人眨眼。还时不时拿嘴巴努了努春桃那里。    我这样的提示,若还是有人看不懂。我想这人不是傻子就是眼瞎了。    但是显然这人是又傻又瞎了,他非凡没有领会到我的良苦用心,反而和同那个小妖一起笑话我。    我听着他爽朗的笑,不觉气上心头。再也忍不住了,上去就给了他一个爆栗打在他脑袋上。    我冲他吼道。    “笑什么笑?她是妖怪看不出来啊?你是不是傻?”    他显然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冷不丁的给他一拳,也就没来得及躲开。他愣在那里好一会,才不可思议的转过头看着我。说的确是极其没头没脑的话。    “姑娘贵姓?”    我心说这人有点意思,被打了不先问为什么被打,倒先问起来了打他那人的名字。    我故作姿态的掠了掠额前的发,眉眼一挑看着他。    “大名千鹊!怎样?”    他了然的点点头,竟还有些好笑的复又问我。    “你是鹊精?”    我一听这话,没忍住噗嗤一笑。没搭理他,转头却去问春桃。    “你是桃花精?”    那春桃知道身份败露,脸色白了一白。但她也没否认,只是拿眼瞅了瞅那水墨衣裳的男子,眼睛里露出些顾虑。    我原本也没想着拆穿她,我做事向来不在背后捅人刀子,有刀子我当面能捅则捅了,心里就求个痛快。    只是被这傻缺男子气糊涂了,才卖了那春桃的身份。    那水墨衣裳的男子似乎还在等我回答。我冲他似笑非笑,抚了抚额头长叹一口气。    真是够笨的!    “□□桃的是桃花精,但叫千鹊的未必都是鸟精。取名字又不是非得跟着自己的原身来。天君叫帝俊,你说他是什么精?”    那水墨衣裳的男子听了我的话,好像很是认同的点了点头。随后便不再理我,而是转头看着春桃示意她继续弹奏。    我现今想了想,我刚才进门没到听春桃弹琴,估计这会才刚开始。我心说这好,先找乐子等我吃饱喝足玩尽性了,再来把这小妖给收了。    那春桃想来也是个久经场面的人,这会知道自个儿逃不掉了,索性也就不拘着了。    食铺子的老板眼光也算不错,春桃这长相在人间也算是貌美如花了。再者她本就是桃花精,自然有一双勾人魂魄的桃花眼。    我若是个男子,估计也能教她这双眼睛摄了去。    不过她再怎么淡定,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恐慌的。春桃弹的曲,哀怨惆怅随着眼波流转竟还唱起了歌。    鴥彼晨风,郁彼北林。未见君子,忧心钦钦。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山有苞栎,隰有六駮。未见君子,忧心靡乐。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山有苞棣,隰有树檖。未见君子,忧心如醉。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我听了半晌,心说这都什么玩意?谁能听得懂啊?但是心里这么说,面上却还是要装出一副知音知趣的样子。    我面上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    “春桃姑娘的内心很是惆怅啊!”    水墨衣裳的男子擒着笑转过头来看我。春桃也长叹了一口气,望了望我跟那男子两眼,随后垂眸道。    “我本该好好修炼,万不能有私欲的。”    我听一张嘴主动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忙就拿眼去看身边的水墨君。见水墨君神色如常,我这才搞明白原来他是晓得春桃身份的。    春桃见我们无话便又继续说。    “三千年前,我刚刚有了灵识。那时候这里还只是一片桃林,我只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树桃。原本日子过的无欲无求,却没想到那日桃林来了一个人。”    春桃的瞳孔亮了起来,显然是说到了动心处。我侧眼瞅了瞅水墨君,心说搞不好这又是一段风流佳话。    春桃又说。    “那时我只是众多桃树中的一个,可他一眼就看到了我。指着我连连感叹,说这树桃开的妙。还将我比做女子,他还说他它日若我能修得人身,一定要去看他。所以我拼命的修炼,拼命的修炼,终于有一日我修成了人形。可是桃花林没有了,那个人也找不到了。。”    她的眸子暗淡下去,平复了良久才有抬首说道。    “所以我想着我得等他,等他再像那日一样来这里看我。”    我眼见春桃时不时的朝水墨君那里瞅,心里多了一份猜想。也许这水墨君就是春桃要等的人?    我不禁有些同情起春桃起来,三千年过去了她竟然还在等那么个人。她这一点其实跟我们狐族有些相似,我们狐族重情把与他人的情谊看的很重要。这天地间万万年也从来没少流传过,我们狐族有恩必报有情有义的优良品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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