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当务之急就是先得把莫君轻荒废了多年的身子骨给重新练起来。

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林默虽也没指望这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小姐能有拳打镇关西脚踢蒋门神的天生神力,但确是个不折不扣的烂摊子。

都说人生自古谁无死,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林默跟唐婉比起常人要格外惜命些。有命活到寿终正寝的那一天至少还有回去的希望,倘若出师未捷身先死那就彻底玩完了。

林默拿着燕王的腰牌在府里当令箭使,命人照着她亲手设计的校服款改良版粗布麻衣给自己跟唐婉一人做了一套。每天早上是天还没亮就拉着唐大夫绕着王府跑圈去了。

唐婉对林默那套改良运动服的品味实在是不敢恭维。因为她每天都要陪着浑身打满了鸡血的林默摸黑跑到天亮不说,还要被府里的下人们误把她们俩当成是奔跑的小厮。

天道酬勤,林默快把腿跑瘸了总算见了点成效。加上妙手回春的唐大夫一番悉心调养,冯子钰再来给她请平安脉时都不由得感叹王妃恢复得神速。

只是林默与唐婉这段犹如雨后春笋的革命友谊难免会遭人非议,头一个跑到林默面前冒死直谏的就是那一片赤胆忠心的妙珠。妙珠苦口婆心无非是揪着碧彤是莫夫人派来的人不放,说是不宜交往过密。

可惜妙珠磨破了嘴皮子,换来的却是林默云淡风轻的一笑置之。在妙珠的印象里,她伺候了这么多年的莫家二小姐总是柔柔弱弱的,甚至到了一种人善可欺的地步。却也从未像现在这样令人琢磨不透。

妙珠私底下没少观察过林默,这位燕王妃虽终日挂着一副和蔼可亲的面容,却是比神龛里供奉的菩萨更难以捉摸。仿佛世间就没有一件东西能打动她的心就连那位燕王殿下低声下气的求和也不能。

再观林默那些令人匪夷所思的做法,在妙珠看来也是一意孤行到了近乎不知好歹的地步。她私底下没少劝过林默,胳膊肘跟往外拐了一样夸尽了燕王的好,只可惜被左耳进右耳出的林默全当是放屁了。

妙珠素日里以忠贞之士自居,所以林默也未将她那份别有用心的撮合往别处想。但说到底终是亲疏有别,林默虽然把妙珠当成自己人可跟唐婉比起来总还是差了点意思。

西冷阁里古怪的除了碧彤,前几日还来了个半大的少年郎。

作为燕王的心腹,苍澜奉了魏翎的命令白天去往西冷阁里听候林默的差遣。到晚上还得跟王爷一五一十的汇报王妃今天干了些什么,吃喝拉撒睡事无巨细都得照实禀报。

苍澜跟了魏翎这么多年,头一回见王爷这么关心一个人,他自然像侍奉主子一样的伺候这位燕王妃。而林默也知道他是在给魏翎当差,所以大事小事也总会知会他一声。

今儿一大早,苍澜照常去往西冷阁。临门就见他们家这位堪称国之瑰宝的燕王妃做了盛装打扮的模样像是要出门。

正巧林默也看见了苍澜,远远的就朝他招手道:“来得正好,我今日要去看望我阿姐。你且去替我备上些薄礼。”

“回王妃,这礼王爷一早就替您备好了。”少年有意抬高了音量只为明目张胆的告诉林默王爷待她是有多好。

只听见里面的人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似是将燕王殿下对她无微不至的关心当成了一种理所当然。

那没心没肺的语调可把少年气得牙痒痒的,只能暗叹那美人的一片冰心任凭他们家王爷是怎么捂都捂不热。

苍澜差人去同王爷回禀了此事,然后去库房提出了王爷一早备下的厚礼再备好车马随王妃一同去往了苏府。

尚书府的门庭远不及镇远将军府来得庄严气派,可那一板一眼无不透着一股书香门第该有的底蕴。

苏家的侍从见是燕王府的马车,心想这来的八成是少夫人的胞妹。待见了从马车上下来一个盛装华服的女子,他们已兵分两路一个上前去迎一个立马回府通报去了。

同下人打交道的活还不至于劳烦燕王妃,苍澜就已命随行的侍卫将东西交到了苏家下人手里。“我家王妃今次是来探望你们家少夫人的,不知现下少夫人可得空?”

见多识广的苏家下人瞟了一眼燕王府送来的礼,在心里感叹这位燕王妃好大一副手笔的同时不忘换了张毕恭毕敬的嘴脸将燕王妃一行人客客气气的请进了尚书府里。

行至后院,苍澜与随行的侍卫不便入内,遂只能在院外站成一排老老实实的候着。

林默随苏家下人走到莫锦容的房间时,正见莫锦容跪在地上虔心诵读着佛经。林默刚想去质问站在一旁伺候的婢女怎能让她阿姐跪着,就被妙珠摇着头将她拉住了。

莫锦容是个信佛之人,即便是如今身怀六甲也事必躬亲的在佛像前跪得端正。她嘴里念着林默听不懂的佛经,手上拨动着一串崭新的佛珠,对周遭的一切仿若未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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