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日

伍　　　　寒玉最爱蔷薇与秋千，于是梅北礼便挖空心思地为她建了这所花筑。这院中的一草一木皆都是他亲自精挑细选而来的珍品，而那隐藏于茂密荆蔓下的围墙则是用玉石砌就而成。　　　　又有数个仆从专守着那几堵花墙，每每有即将凋零的花朵出现在枝头，他们便会及时用新绽的花朵将其替换，好保证那几堵花墙日日都生机盎然。　　　　他为寒玉着实费心，但即便如此，他未能看见她的笑颜。　　　　梅北礼觉得自己看不透寒玉。有时候她冷若冰山，有时候她又娇憨如幼童。每每当她放松警惕，并在无意间显露出几分茫然神色之时，他便会觉得她甚为惹人怜爱。　　　　就如同此时，当她毫无防备地靠在秋千上小憩的时候，他便会觉得心痒难耐，恨不得就那样不顾不管地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然后再彼此融为一体。　　　　他素来随心所欲惯了，是以心念一起，身体便不由自主地动做起来。　　　　然而他的手才堪堪碰触到她的肩膀，她便长睫一颤，竟是马上就要醒过来了。　　　　梅北礼手指一抖，想了想还是收敛地缩回手，改为克制地轻轻抚摸她那头如云的秀发。　　　　寒玉似有所觉地仰起头，她睁着一双迷蒙的眼，就那般睡醒惺忪地望着梅北礼，仿佛还没有清醒过来。　　　　梅北礼被她看得心潮澎湃，同时暗自懊恼，早知如此，方才就该狠狠抱着她揉上一揉。然而时机一过，悔之晚矣，现在他再出手，只怕要令寒玉生厌。　　　　到底是可惜！他郁闷之余，连带着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起来。再垂眸看一眼寒玉，她已然是清醒过来，并神情冰冷的偏过脸，仿佛是不愿见他的模样。　　　　梅北礼不自觉有些着急，正巧一阵微风袭来，吹得边上的花都争先恐后地挤进了他的视野。　　　　他灵机一动，忙甩袖上前，硬是徒手攀扯了好些蔷薇花回来。　　　　蔷薇花虽美，却是生有利刺，就像寒玉一般。　　　　梅北礼虽然被扎了满手的利刺，但瞧见寒玉面有不忍的盯着他的手看，他便觉得心里却十分欢喜。　　　　“这点刺还伤不了我。”他貌似随意地甩了甩手，并认认真真地从大把的花里挑出最美的一枝，然后才小心翼翼的别在了寒玉的发间。　　　　寒玉是个美人，梅北礼恋慕她，便觉得她美不胜收。这样一个美人，再多一朵娇艳蔷薇的妆点，岂不是越发地美了？　　　　梅北礼叫寒玉摄去了三魂六魄，原本清明的眼也不自觉迷蒙起来。　　　　“你这样真好看！”他巴巴地用额头抵着寒玉，既像是撒娇，又像是哄人地低语道，“你不爱珠翠发簪，我便天天摘花给你戴好不好？”　　　　猛然被抱住的寒玉好似受到了惊吓，当即身形一颤，但随即她便垂眸抿嘴的再无任何反应。　　　　她虽没有回应梅北礼的亲近，但也没有拒绝他的靠近。　　　　梅北礼只当她不愿搭理自己，却还是硬着头皮死皮赖脸地搂着她蹭了会儿才肯撒手。　　　　“你该离开了。”他一松手，就听得低垂着头的寒玉轻轻浅浅地说道，“我想休息了。”　　　　梅北礼很是郁猝，他每天只能见她一回，次次不过半个时辰，这会儿一走，又得明日才能来见她。　　　　他越想越不舍，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微微泛红的脸颊道：“那我明日再来看你。”　　　　寒玉没有回答，她只是越发低垂下脑袋，并任由那如云的长发遮盖住自己的面孔。　　　　谁也看不见她此刻的神情，谁也猜不透她此时的心思，她就像一个障碍重重的谜团，令人费解又着迷。　　　　梅北礼失望之余，又忍不住生出一股豪气。　　　　虽然今天他还是没能让她笑，但他相信自己终有一日是可以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