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敖走后,未然细细思索了元渡的动机,却一无所获,只能暂时先放下这个疑惑。目前看来,元渡对她并无恶意,她唯一要做的事依然是收集力量,提升实力。 赤拓继位第六年,年二十四,立左相之女环漓为后,改国号为御兴。 第二年,皇后生下了赤拓的第一个孩子。 他抱着孩子对未然道:“帮我的皇子取个名字吧?” 未然静静地望着这个新生命,轻喃道:“振长策而御宇内,执槁朴而震天下。生于安平,延承盛世,他日必将叱咤风云,不如就犬叱’字谐音,名为‘赤咤’。” “赤咤,赤咤。”赤拓低低重读几句,喜道,“好名字,就叫他‘赤咤’!” 未然微微笑起。 赤拓望着她的笑脸,目光柔和。 御兴三年,年仅一岁的赤咤被立为太子。 之后,赤拓开始专心致力于改革。清内政,建官制,废酷法,兴水利,整市易,鼓励建学,发展经济。 在昌伯和众臣的辅佐下,一步步将天择发展壮大。天择之兴,势不可挡。 与此同时,赤拓依然在坚持体修。在他完成基础训练的第三年,未然再次提升修行难度。她将赤拓带往极寒之地与极热之窟,磨其意志,砺其根骨。 赤拓时常徘徊在生死之间,痛苦不堪。但这却是他最安心最平静的时候。没有繁琐的国事,没有复杂的机心,没有沉重的责任,只有一个她在身边。他在严酷中,摈弃一切杂念,享受着只属于两人的安宁。 “妖女,若我坚持下去,是否能变得如你一般强大?”赤拓如此问道。 “可以。” 赤拓愉悦地笑了,眼中闪烁出绚烂的光彩。 但如此艰辛的体修,毕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赤拓的身体逐渐出现各种不良反应,如痉挛,呕吐,酸疼,无力,晕眩,耳鸣等等,最后甚至连剑都拿不起来。赤拓的虚弱突如其来,太医们连病因都查不出来,好几次甚至曾一度以为他命不久矣。朝廷上下皆为他的安危而忧心,也在暗自猜测赤拓之所以早早立好太子,是否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病情? 朝中疑虑重重,只有未然知道,这是体修的第一次进阶期,也是极其危险的虚弱期。只有跨过它,才能完成蜕变;若跨不过的话,赤拓便再无进阶的可能。 看着赤拓拿笔的手指微微颤抖,额间冷汗直冒,却仍然坚持批改奏章。 未然问:“还要继续吗?” “孤从不半途而废!” 虽然意志坚定,但到了御兴十年时,赤拓已经虚弱得连行走都困难了,批阅奏章亦只能假他人之手。大臣们束手无策,只能在心里暗暗做好准备辅佐太子的继位的准备。 此时,太子赤咤不过六岁,是赤拓唯一的孩子,亦是天择唯一的继承者。若赤拓驾崩,太子再发生意外,天择将群龙无首,陷入一片混乱。不少心怀叵测之人开始蠢蠢欲动。 赤拓将这一切皆看在眼里,表面却不动声色。 御兴十一年到十三年,太子赤咤先后遭到了数十次暗杀。 而赤拓拖着虚弱的身体,在众人或忐忑或期盼的等待中,□□地活了下来。几年间,他一直让众人受尽煎熬。看着一副即将不久于世的模样,但偏偏就是死不了。 摄于他的声威,无人敢在他还在世时谋国。 但人的耐心有限,一年一年的拖延,形势瞬息万变。他们终于决定兵行险招,收买宫人,毒杀赤拓。 可惜,他们的行动注定失败。赤拓的身体虽然虚弱,但经过数年的体修,一般毒物根本伤不了他。更何况还有未然在,这世上恐怕还没有人能轻易取他的性命。 看似凶险的毒杀,其实皆在赤拓的掌握中,他借此铲除了许多叛党。 然而在判断的计划失败后,此事却不知为何传出宫外,很快便天下皆知。天择的百姓如今敬赤拓如神明,怎能容忍有人毒害他们的大王?无数人联名上书,要求严查逆贼。他们警惕着任何可能心怀不轨的人,形成一个团结的整体,一心护君。而后,他们又自发组织起来,前往祁山为赤拓祈福。 “大王,请我们看看您是否安好?”宫门外,一群百姓跪伏在地,恳请见赤拓一面。 赤拓一直对外隐瞒身体不适的消息,直至此次毒杀事件外传,百姓们这才知道他们勇武的大王竟然已经病痛了好几年。 “大王……”众人一边呼喊,一边磕首。他们现在急切地想要知道赤拓的情况。 以前若有百姓在宫门外聚众闹事,侍卫们必然驱赶,此次却无人上前制止。 赤拓听到侍卫的汇报,心有所感。他站起身,在宫人的搀扶下一步步登上城墙。 在即将靠近城墙时,他推开身边的人,独自一人阔步上前,静静俯看城下的百姓。 众人很快发现赤拓的出现,纷纷兴奋地高呼出声。 在浩大的声浪中,赤拓一言不发,只是直直地站立着,目光深邃如海。 他只是尽己之责,换回的却是天下百姓的赤诚之心。 民之所向,君之所为。 赤拓闭了闭眼,而后毅然转身而去。 宫人想要上前搀扶,却被他推拒。他迈着缓慢的步子,紧握双拳,蹒跚前进。随着艰难的移动,他感觉身上的力量在逐渐恢复,待走近宫殿时,他挺直了脊背,眼中光彩摄人。 突破了! 未然默默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心中略有些触动。她转头看向宫外,感受到那群百姓的诚挚,一种无形的力量涌向赤拓。 这是什么? 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非灵力,非法力,亦非真力,博大而浑厚,源源不息。 赤拓的第一次突破契机竟然来自于他的百姓,真是一报还一报。 与此同时,也有一股力量缓缓涌入她的身体,正是她一直在搜集的因果之力。 未然闭上眼睛,悬浮在半空,静静吸收着这股浩瀚的力量。 比起闵逸,她在赤拓得到的因果之力,更加宏大,这大概与他的身份地位有关。 不知过了多久,未然睁开眼,挥手扬袖,一道透明的气劲飞快扫向四周,霎时间,树叶萧萧,在风中缤纷起舞。 未然抬头望了望天空,是她该离开的时候了。 另一边,赤拓似有感应一般,转头看向某个方向。 【赤拓,我该走了。】 清风带来离别之言。 “走?”赤拓猛地转身,大步走出宫殿,四下寻找未然的身影。 四周寂静无声,只听得到飕飕风声。树叶漫天飞舞,熟悉的人影却杳无踪迹。 赤拓连忙拿出短笛,用力吹响。 “何事?”未然的声音突然从他身后传来。 赤拓猛地转身,快步上前紧紧将她抱入怀中。 感受她的体温,他才终于踏实下来。 “孤以为你走了。” “我没走。” “嗯。”赤拓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妖女,我觉得我的体修有突破了!” 他展露了一下手臂的力度,虽然还未恢复最佳状态,却已经有了不同的感觉。 “做得好。”未然真心夸赞。 “那是当然!”赤拓眼中自信满满。 “你完成了体修第一阶段,接下来才是最难的。” “如何难法?”赤拓问道。 “体修之难,不在于它练体困难,而在于它并无固定的修行之法。”未然徐徐道,“你必须自行领悟,摸索属于自己的修炼方式。” “自己摸索?”赤拓愣了愣。 未然点头:“没错。我只有一言相告,体修以身为源,以力为心,淬体塑骨,磨砺意志。同时要感应天地循环,堪破其中的规律,最终与天地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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