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整个回仙镇都在传着一件事:镇东头老槐树下那个整天蓬头垢面的女傻子突然不傻了!  不仅不傻了,还把正在寻她开心的赵家公子打了一顿,扒了裤子吊在了树上!    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赵家公子被扒了裤子吊起来的事情很快就以回仙镇为中心,向周围均匀传播开来,成为了方圆五十里地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赵老爷和赵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把那个疯婆子给我找到!一定要找到!”    镇里有老人叹息,这女傻子估计要遭殃了,赵家公子的跋扈可不是白来的,受了这种奇耻大辱,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一时间回仙镇镇鸡飞狗跳。寻人的爪牙凶神恶煞,传话的百姓眉飞色舞。    而那教训了赵家公子的女傻子,现在正在镇外的树林里,津津有味地啃着一个果子。    “那些家伙成天研究什么仙果仙桃,我倒觉得人间的果子要好吃的多,好久没吃了,真怀念啊。”    树下的少女一边吃着果子一边露出满足的表情,突然头顶一个松果砸了下来。少女回头看去,一个松鼠在树枝间一跃而过。    “初开灵智便能有善良之心,着实可贵。谢谢啦。”少女捡起刚刚砸中她的松果,手中的果核一摇,竟变成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松果。少女把两个松果一同放在了树枝上,然后向着松鼠刚才跃过的方向走去。    “都给我搜仔细了!”一个相貌凶恶的粗壮男子对着手下吆喝,自己一转头,却看到前方隐约有一个人影,当下一声喝到:“是谁!”快步跑上前去。    那人影却站在原地,等他跑近一看,原来是一个青衣长裙的娉婷少女,正倚在一棵树旁看着他。    粗壮男人一见是个美人,立即缓和了神情,嘿嘿笑了两声问道:“姑娘是哪家的,叫什么名字,怎么一个人在树林里啊?”一边说着一边向女子走去。    青衣少女眨了眨眼睛,“我听说镇里都在抓扒了赵家公子裤子的女子,就躲到这里来了。”    “姑娘真是有意思,我们抓那个女疯子,你躲起来干什么呢?”壮汉已经走到了少女的面前,伸手就要碰少女的手臂,“我看莫不是偷跑出来玩的吧?”    少女抬头看着这壮汉。颧骨凸出的脸上长着横肉,眼睛又细又小嘴唇却很厚。虽然她还不至于计较凡人的相貌,但是她此刻混蒙初醒,肉体凡胎,对着这张脸还是很难产生愉悦感。    “我确实是偷跑出来的,如何?”    “姑娘一个人在外面走,怕是不方便啊。不如让哥哥陪陪你,在这树林里也安全一些......”壮汉盯着少女的脸和脖子,找人的事情早就被他抛在了脑后,现下抓着手臂还不够,另一只手就要摸上少女的脸。    脸还没摸到却被那少女一把抓住手,“我的脸可脏,你确定要摸么?”    壮汉看着少女白嫩的脸蛋,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脏了没关系,我帮你擦擦。”    那少女突然婉然一笑,“那你擦吧。”话音刚落,那张白皙娇嫩的脸突然变成了一个布满污泥,又脏又乱的脸,从耳朵额头还隐约可见一条狰狞的疤痕,这不正是那女傻子的脸!    壮汉吓了一跳,脸忙抽手后退,“ 你,你是那疯婆子!”    那丑陋肮脏的脸却轻笑着发出清澈的声音:“你不是说要帮我擦脸的吗?怎么又不擦了?长得怪吓人,胆子怎么这么小?”    “妖怪,你是个妖怪!都给我过来,那疯婆子在这里!”壮汉又怒又惧,抽出腰间的佩刀就向少女砍去。    少女不急不慌,伸出一根手指往前一点,竟然生生抵住了刀刃,刀光之下已然恢复了一开始娇嫩的容貌,冲着壮汉微微一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人敢说我是妖怪。”    就连她布下封天大阵之时,那些神仙都要称她一句上仙。    壮汉惊惧交加,手上如何用力刀刃却都纹丝不动,像是抵上了一堵墙一般。“来人啊,你们人呢!”他回头四处张望。    树影翳翳,枝叶纵横,却哪里有人的影子?  整座树林一片寂静,先前一同进来的手下不知所踪。豆大的汗珠从壮汉的脑袋上冒出来,他大叫一声,长刀脱手,整个人往后跑去,但还没跑出两步整个人就跌倒在地。看着缓缓走近的少女,壮汉强撑着一口气喊道:“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少女扑哧笑出声来。壮汉却愣在原地。  此时的少女仿佛变了一个人,似乎与天地融为一体,让壮汉感到来自灵魂的敬畏和怯惧。明明是一个年轻少女,却散发出如同山林,风云,天地一般的苍茫之感。    “那你便听着,我叫姬玄。”少女不急不缓地说道,只是那不像是在对他说的,更像是在对这片树林,对这天穹与大地,对每一个聆听着这片土地的生命宣告。    风起云动,林叶奔涌,飞禽敛翼,走兽雌伏。万事万物仿佛都感知到了什么,每一片树叶都微微颤动。    这就已经感觉到我了吗?    姬玄闭上眼睛,天地万物,生长不息,与十万年前别无二致。  倏尔睁开,抬头看着天空,笑意盈盈,眉眼弯弯。  “十万年了,我回来了。”  “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赵府的家丁们很慌张,他们才刚刚在树林里分开来找,林中就溢起了浓郁的雾气,让人分不清东西,高声呼喊也听不到回应,正满心惶恐之际,突然烟消雾散,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原来的地方打转。    不远处传来管事的哀嚎呼救声,家丁们连忙沿着声音跑过去。只见一棵老树上,平时趾高气昂,作威作福的管事被扒了裤子倒吊在了一根粗大的枝干上,与那日赵公子被绑在树上如出一辙。见他们来嘴里嗷嗷叫到:“快把我放下来,那女傻子,不,女妖怪把我弄成这样,哎呦,疼死我了......”    家丁们想到方才林中怪象,对望一眼,心下愕然,赵公子被扒裤子,管事也被扒了裤子,难,难道赵家真的撞上了一个爱扒人裤子的女妖怪?有几个人甚至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裤子,还好被扒的不是他们。    众人七手八脚地把管事弄下来,一行人气势汹汹地进来,狼狈不堪地出去。偶有树叶沙沙,像是在嘲笑他们。    然而如果他们褪去肉眼凡体,就能听见这树林里无处不在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树冠里,地洞里,空气中传来,沿着四周以他们无法想象的速度扩散蔓延,最后汇聚成一段话。    “回仙土地来报......柳填地仙急报......沪足州镇仙急传......”    “开天之人……”    “封天之人……”    “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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