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时,车已经停在丰岚路上他们常去的一家饭馆门口。    “是这里吗?”洛西洲没什么情绪的语气将白真拉回现实。    是了,他一直是这样的,即使就在自己身边,她依然觉得这个人遥不可及。    白真一向动人的眸子暗了暗,“是这里。”    洛西洲“嗯”了声,熟练地把车开到停车场。    他下车,白真快步走到他身边。    踏入室内,他缓缓解开围巾挂在手臂上,不声不响就是好风景,白真感受着旁人看向他们俩的艳羡眼光,抿着唇,没有掩饰住脸上的笑意。    “他们在哪桌?”    “今天只有我们俩。”    洛西洲脚下步子一顿,点了点头,他没有问白真骗自己的原因,自若地找了个空的双人座坐下。    服务员上了茶水和菜单,洛西洲抿了口大麦茶,菜单则交到白真手里。    点完菜后,两人一时陷入了沉默,大厅内,一时只有只有其他桌压低了说话的声音,和服务员端着盘子走来走去的声响。    白真放下手里的杯子。    西洲,你有喜欢的人吗?    她鼓足了十二分的勇气,想说出这句话。    白真想,只要她问了,洛西洲当然会回答没有。    于是她就可以说:我喜欢你很久了,尽管你知道不喜欢我,但是,我还是想问,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能不能试一试。    这段话,白真在警局值班的时候,在脑海里想了无数遍。    甚至想过,要不要在他面前回忆一下两个人动人的往昔,可后来转念一想,他们哪有过什么动人的往昔。    无非是普通的小学同学到高中同学,洛西洲不是那种会主动维系关系的人,那就由她来维系,于是这么多年,两人身边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洛西洲还去国外读了好几年书,但是他们一直都是好朋友。    白真杯子里的水已经喝得差不多了,洛西洲拿起水壶准备帮她续杯,她却摇摇头,双手捧着水杯,关节发白。    “我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    “我……”    “您好,甜酸红烧鲈鱼轻慢用。”服务员打断了白真没有说出来的话。    “怎么了?”洛西洲看白真表情不对,还以为她哪里不舒服。    她摇摇头,没有说话了。    两人各怀心思吃着饭,偶尔聊上几句,白真心不在焉的,洛西洲察觉到了,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吃完饭,白真说要去江边逛一逛,他也没有别的安排,便答应了。    他们没有提车,一直从吃饭的地方走到江边,江水深寒,偶尔有运沙船从上面过,带起一串涟漪,在灯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    白真只穿了两件衣服,却一点都看不出畏寒的样子。她小时候身体不好,所以中学一直在学体育,大学也是读的警校,这么多年下来,早就被磨练出来了。    她有时候会很恶趣味地想,真想见见那时候排挤她的同学们,自己现在一个打三个估计都不在话下。    “你还记得我们念小学的时候,你和我同桌说要换座位吗?”白真脸颊被风吹得红红的,但背脊挺直,她转了半个圈倒退着走路,面对洛西洲。    他点头。    白真撑着下巴,想到那天还觉得恍若昨日。    那时候洛西洲刚来班上半个学期,因为成绩好,老师喜欢,所以同学们也喜欢跟他玩,有一天下课的时候,她又听到同桌在和别人说自己的坏话,而洛西洲就在她们旁边。    她不知哪来的勇气,一把推开了同桌,说自己不是那样的。    同桌摔在地上擦破了皮,哇哇大哭着找老师告状,老师罚自己去教室后面站了一节课,还要向同桌赔礼道歉。    白真虽然性格怯懦,但心气很高,她咬着嘴唇,边哭边拒绝。    同桌也哭,说她不要和白真做同桌。    班主任是个刚毕业的年轻大学生,处理这些也没有经验,正想找别的老师讨教,洛西洲站了起来。    “老师,我和白真同桌。”他说着,默默清好了自己的小书包。    两个小女孩止住了哭,老师见这招有效,便当即让白真之前的同桌和他换了位置。    “你当时为什么主动要和我同桌啊?”想到从前的事,白真脸上泛起一个笑。    洛西洲蹙眉,想了一会,“不记得了。”    “噢,好吧。”    她努努唇,表情有些失落。    他们散步到很晚,路上的车都渐渐少了些,白真提议回家,洛西洲点头,本来想先送她回家,可是白真上次接吉吉的时候落了点东西在他家,一直不记得拿,这次终于记起来了。    G500停在楼下,洛西洲刚下车,就看到电梯前面熟悉的身影。    她被罩在一件男款大衣里,看上去显得更加小,旁边的男人在喋喋不休地跟她说着什么,她精神似乎不是很好,头一耷一耷地,最后落在了男人怀里,不动了。    洛西洲的第一想法——    自己真的要打断赵晚星的腿。    白真见他不动,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顺着洛西洲的目光,看到尽头的那个女孩子。    她的心脏突地一跳,思绪突然慌乱,白真顺势想挽上他的手,洛西洲却已经径直朝楼里走去。    “西洲!”    白真叫了他一声,赶紧跟上。    五小时前。    余天阳赶到那家饭馆的时候,赵晚星一个人坐在角落的位置,要不是他视力好,估计都看不见她。    “晚星。”他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怎么一个人在这?”    她不说话,可怜巴巴地抬头看余天阳。    “要是你,你喜欢一个人的话,会单独和其他的女孩子出来吃饭吗?”她说着,脸上的表情更加委屈,像是只要余天阳的答案她不满意,眼泪就要掉下来似的。    “赵晚星你今天戏怎么这么多啊?”余天阳多了解她啊,一个眼神就知道她喜不喜欢,一开口就知道她下个字要说啥,他才不管这种无聊的问题,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甚至从旁边桌拿了双干净筷子来,接着给赵晚星清场。    她垂头丧气,好像真的很不开心似的。    “嘛呢嘛呢,这么苦逼,哥哥带你去打拳啊?”余天阳知道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打拳,他夹了一粒花生米扔进嘴里。    “走!”    两人去的是市郊的一家拳击俱乐部,赵晚星没有车,来这边不方便,平时很少过来,仅有的几次都是和余天阳一起。    虽然天色不早了,但俱乐部老板是余天阳一老哥儿们,听说他要带晚星来,钥匙都扔给他了,打到多晚都没事。    赵晚星戴上拳套,头发束在脑后,她本来没准备出来打拳的,穿的是一套呢子衣,好在这边有运动内衣买。    她换上一套全新的运动内衣,热完身,去里面打沙袋了。    余天阳坐在旁边玩手机,脑海里还是之前赵晚星问他的那句话。    要是他喜欢一个人的话,会单独和其他的女孩子出来吃饭吗?    晚星……喜欢上谁了吗?    他苦笑。    还是说,这一次去日本,她真的遇到了自己的男神。    余天阳右手握着手机,左手握拳,重重地打在座位边的铁杠上。    “余天阳!”赵晚星叫他,几步跑到跟前,她出了汗,低头的时候一绺湿发从额前滑落。    她笑了笑,抬眸,“我们对打。”    余天阳以前调皮得很,在赵晚星爸爸手下学过两年,整得服服帖帖出来了,这也是余天阳爸妈一直喜欢赵晚星的原因,只是他虽然天赋高,但并不沉迷于此,因此这几年鲜少练拳,大部分学的都还给了老师。    按余天阳平时的脾性,现在肯定会笑着让她手下留情,可今天却并没有,他戴上拳击手套,眉一挑,玩世不恭的眸子里难得盛满了认真。    “来!”    赵晚星心情再怎么不好,自然不会对他下狠手,可两人过了几招之后,她才发现,自己不想对他下狠手,他却不曾留情。    哟,玩真的?    赵晚星微微屈身,腰腹因为用力,显出鲜明的两条马甲线,她双拳靠在脸颊两边,浑然是戒备的状态。    余天阳出拳很快,但技巧性方面并不如赵晚星,加上她身量小,足足比他矮了一个头还有多,因此并没有那么好打到。    两人势均力敌,虽然赵晚星肩上扎扎实实挨了几拳,但余天阳也没有讨到好,小腿上都青了。    ——是赵晚星耍赖踢的。    他们打到气喘吁吁,直到再也没有力气挥出下一拳了,才做了个偃旗息鼓的手势。    “余天阳。”她叫他,声音因为呼吸不均匀而微微颤抖。    “怎么了?”余天阳到底是男生,体力恢复得很快,没过多久胸口的起伏就平静下来。    “拿两瓶酒来好不好?”赵晚星星星眼,等他无可奈何地起身了,又突然变卦,“等等,还是……多几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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