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建义,是我的入室弟子庄建义。”肖重吟答道。

“请问今晚同庄师兄同屋的是哪一位?”萧宁渊问道。

“阿义和他师弟住一间。”肖重吟看着萧宁渊,问道:“你想见阿远?”

“是,晚辈想见一见这远师兄。”

……

庄建远坐在榻上,两手紧紧地攥在一起,他无意识地搓着两根手指,有些出神。

“庄师兄,可否说一说方才的情形?建义师兄到底是如何烧起来的?”萧宁渊倒了杯热茶到他手边,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庄建远却还有些魂不守舍,神神叨叨地喃喃自语,断断续续地说着:“烧了……烧了……是他烧的……他烧的……”

萧宁渊听了一会儿,却没听明白。他说了声“得罪”,上前打算拍一拍庄建远的脸,没想到手才靠近,就被庄建远用一记鹰爪扣在了手里。萧宁渊立刻将手撤出,没想到庄建远追打起来,一爪抓向他的咽喉,另一手抓向下阴。萧宁渊错身避开,手中长剑轻轻一搁,挡住了两爪,正要开口,却见庄建远立刻变得凶狠起来,眼中闪过戾色,手中爪法快了起来,分爪萧宁渊的前胸和后心。萧宁渊后退避开,可庄建远毕竟是肖重吟的入室弟子,已经是四十来岁的年纪,应变极快,爪法娴熟,没有留给萧宁渊丝毫空隙,立刻就追了上来。

两人在不大的房中过了几十招,萧宁渊因无意伤人,只是一味闪避,但庄建远却是招招杀招。吃了一记暗亏后,萧宁渊还是出了手,使出了一招破釜沉舟,长剑并未出鞘,当头击下,带着两成的内力,直接将庄建远敲晕在地上。他上前将庄建远扶到榻上,用力掐了掐人中,庄建远终于悠悠醒转,眼中也清明了一些。萧宁渊递了杯热茶给他,第三次重复了他的问题。

庄建远喝了热茶,终于清醒了过来,手却仍旧不自主地抓着身下的褥子,指甲在上面来回划着,好在这次他终于开了口,说出了清晰的话来:“大哥……就是我师兄……他偷偷藏了些酒在房里,睡前喝了点,我原本是劝他别喝的。后来我先睡下了,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他喊热,屋里全是酒气,以为他喝多了,也没多想。后来房里就亮了起来,我当他起来喝水,听他嘴里骂骂咧咧的,就睁眼看了看,哪知他身上竟着了火,火苗子直蹿!”

庄建远咽了口口水,抓起茶杯又喝了口,另一只手抠着褥子上的线头。“我吓了一跳,赶紧起来,就那么眨眼的功夫,大哥他就跑出去了,一直往前院跑。然后我就想起来,前院有水缸,所以跟着跑,跑得比他还快些,因为他路上摔了一次。我喊他别跑,在地上滚滚,自己跑去水缸那里提了桶水,泼到他身上,没想到火烧得更旺了!他痛得直叫,也不肯听我的话在地上滚。我没办法,赶紧跑回屋去拿被子,想要盖到他身上,把火压灭。”

褥子上的线头被他扯了出来,他却还在用指甲抓着褥面,眼中渐渐迷乱起来。“然后我就看到了!我看到了!我没有回去,我看到是他!就是他!是他烧了我大哥!就是他!”庄建远又疯了起来,一把抓了萧宁渊的胳膊,指甲扎进了皮肉。他瞪着血红的眼睛,近乎歇斯底里地喊道:“我看到他了!他在草地上!他在草地上!我们都看到了!都看到了!”

“谁?你看到了谁?”萧宁渊也不去拉他,趁热打铁地问道。

“是风满楼!是风满楼!风满楼放火烧死了我大哥!是风满楼回来讨债啦!”庄建远双眼突出,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惊恐遍布着他脸上的每一块肌肉,指甲深深地掐进了萧宁渊的手臂里。

萧宁渊立刻出指点了他的昏睡穴,庄建远的身体晃了晃,向前倒去,脸上还保存着扭曲的面容。萧宁渊扶着他躺下,看着小臂上血洞微微皱眉。他走到了出去,见肖重吟还站在门外,面色阴沉得可怕。

肖重吟沉默了片刻,道:“阿义是阿远的大哥,两人从小就在一块。没想到阿义死了,阿远就疯了。贤侄,阿远悲伤过度,下手没有轻重,说话又颠三倒四,还请你不要怪罪。”

“不敢。生离死别,人生至痛,晚辈省得。”萧宁渊点了点头,原本还有话想问,但肖重吟此时的神情很不好。萧宁渊想了想,道:“肖掌门早些回去歇息吧,晚辈今夜会在四处仔细查看,若有什么线索,明日定会告知肖掌门。”

肖重吟站在庄建远的门前,没有离开的意思。此时计雁声跑了回来,一脸神秘地向萧宁渊低声说道:“苏姑娘来了。”

萧宁渊回头看了眼一动不动的肖重吟,叹了口气,迈步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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