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个时代,有一些奇怪。魔王在教堂中虔诚地祈祷,而国王却被绞死在绞刑架台上,英雄沐浴在圣火之中,慢慢的粉碎焦黑,剩下的骑士,他们盔甲缝隙中流下的血被装进了圣杯里面,等待着下一个时代的传承。

这个时代,王非王,侯非侯。

受人敬仰的大骑士背叛了自己的道义,罗天龙在阶梯上,看着死去的胡清风,不是滋味。但是他又不能够缅怀,他也不能够露出什么悲伤的表情,因为他担心别人猜疑他和死去的胡清风的关系。胡清风不过是一名冒犯了大骑士的家伙,是一名形迹可疑所以被罗天龙给就地正法的家伙,罗天龙不希望胡清风的死亡被沾染上太多的阴谋论,或许是这其中的阴谋一捅就破。罗天龙也不能够露出轻松愉快,或许是松了一口气,或许是因为了却一桩心愿所以很开心的表情,因为他是正义的骑士,他是道貌岸然的骑士,即便是敌人死了,按照骑士的对战礼仪,也应该对敌人给予尊重,倒不是说尊重敌人就是尊重自己,而是因为这是对于弱者的怜悯。

骑士可以杀死弱者,但是骑士也要保持对于弱者的怜悯。他们的行为,和中世纪流传下来的骑士道,并不冲突。这是行动和精神上的共鸣,相互交错的存在,也可以说是言行不一,但是对于罗天龙来说,他现在的表面功夫必须要做得足够。

他拄着银色巨斧,坐在了阶梯上。胡清风的尸体倒在他的面前,也许是因为血液对于接触面的润湿,胡清风的尸体正稍微一格一格阶梯地向下移动。

就像是死不瞑目,还想要爬起来,结果却坠落得越来越深的下场。

万众瞩目的塞勒涅国王月见夜一夜酥的性命交托在一名素未谋面的人身上,沐朝久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的存在在此时变得无法让人理解的重要。

如果单单是沐朝久一个人,或者单单是李杜康一个人,那么无面人早就可以抓住机会,将后面的月见夜一夜酥给偷袭死了。毕竟李杜康不是擅长防御的那种类型,他主张的是进攻就是防御,这种攻击方式对于自己来说,达到了一定的层次境界之后,就会特别灵活,达到战斗中进退自如的地步。但是这种已进为守的战斗方式,一定会让其他人无法笼罩在李杜康的保护范围之中。

然而多了一个沐朝久,这二打三局面竟然达到了一种僵持的平衡。

“大家既然都是来杀塞勒涅国王的,那么就好说话了。你这个老头子想要杀他,为什么?你这个小姑娘想要杀他,为什么?你这个木偶想要杀他,为什么?你们不就是贪恋他的权力,从而想要取而代之吗?”沐朝久挡在月见夜一夜酥的面前,房间里所有人都在他的攻击范围之内,“但是你们有没有好好动动脑子思考过……对不起木偶先生,我这话并没有针对你的意思……你无面人,还有诺亚,你们究竟知不知道你们所追求的,究竟是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啊?”

无面人对沐朝久的话很是不屑,沐朝久可能在实力上有一些投机取巧的小手段,但是用小手段是不会变得有进步的。

无面人说:“权力可不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它可以摄人心魄,扰人心神,逼着人们去变得强大,逼着人们去做出选择。知道吗?只要杀了你后面的那个家伙,我们就可以得到在他手中像是烫手的山芋一样的王权权力,我们这是在帮助他,而不是在害他。如果你明白了,就好好配合我们让开,我们会给你那为了放弃所谓的正义而应得的报酬的!”

沐朝久反问道:“你们告诉我,杀了月见夜一夜酥,你们就能够成为塞勒涅的国王吗?看看楼下,赫瓦贾舒凤登和魔族已经同流合污,他可是四大家族中,最有野心最有国王竞争力的家伙,一旦正统的国王死了,在没有月见夜王族的继承人的情况下,你们觉得这个国王之位舍他其谁呢?你们现在所做的,不过是为了别人编织嫁衣罢了。赫瓦贾舒凤登他们还没有攻上来,而是选择牵扯住舞池中的其他人,不就是为了借刀杀人,借助你们的手来达到他们弑君的目的,而又不至于染上弑君的罪名,到最后还可以通过杀死你们几个家伙,来转移社会仇恨的关注点,以及夺得理论道义的绝对高度吗?”

“你的意思是,我没办法做笑到最后的赢家?”无面人问。

“你可以笑到最后,毕竟傻笑也是笑,但是你绝对不会是赢家。”沐朝久说。

“最后的赢家,你觉得会是谁?”无面人不屑地说。

“是谁呢?会是你的主人吗?木偶。”沐朝久对木偶说话。

“神说,有一面墙壁。”木偶开始很木讷地说话,“神说,要打碎那面墙壁……面壁者,孤独而死。”

“今天,月见夜一夜酥必须要死吗?”沐朝久问。

“这是神的旨意,他欺骗了我,我代表了神,他欺骗了神,那么即便是国王也得死去。”木偶说。

“你凭什么困住我?”沐朝久问。

“墙壁。”木偶说。

阴风起,浓雾笼罩了沐朝久的身体,隔绝了他与外界的一切感知。

一面墙壁从天而降,挡住了沐朝久面前所有的路。无论沐朝久向左转,或者向右转,他的面前从始至终都是那一面墙壁。

沐朝久也不急,他席地而坐,细心观摩眼前的巨大墙壁。雾气太浓郁了,差不多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沐朝久观察巨大墙壁的时候,他的脸都要贴上去了。

从一个局部,沐朝久猜测出整面墙壁的样子。

这应该是常见的砖瓦房的那种红色砖头墙壁,一块一块砖头交错叠加起来,用粘实的泥土所镶嵌边缘。沐朝久试着敲敲门板,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的手指甚至没有任何感觉,包括触觉,温觉。他没有得到关于墙壁的任何信息,他甚至无法判断自己的手有没有碰到墙壁。

木偶站在沐朝久的身边。

木偶突然说:“孤独而死。”

孤独吗?孤独就是毫无感觉,没有任何违和感的一个存在。如果你说你很孤独,你觉得你很孤独,那么说明你还有感觉,还有感觉就不算孤独。

木偶把手放在墙壁上,说:“你是不是觉得,有自己的意识而活着,会是一件好事?多么的痛,多么的苦,人生百态都经历一遍,那还算是人吗?”

这是一扇孤独的墙壁,像是筑基在悬崖上一般孤独,它的背后是看不见一切的雾气,周围则是,它孤零零的,但是却抓住了沐朝久这个玩伴。

沐朝久的身体周围出现了一个火焰法阵,火光驱散了他身体周围的雾气,也照亮了墙壁,更是照亮了木偶那木讷的脸。沐朝久沐浴在太阳之炎中,雾气充满了天地之间。雾气已经不能称之为雾气了,因为现在它已经是胶状物,像是胶水一样充满了吸附力。

接下去,所有的雾气都会由气态变成液态,液态慢慢凝实变成了胶状,最后变成了固态。到了固态的那一步时,沐朝久会被雾气给像是砌砖一样,定格在这里,像是一面墙壁一样,永远都动弹不得,永远都逃离不去。

神界领域面壁者之阵。

入阵者的力量越强大,墙壁也就越强大。除非是破壁,否则永远无法挣脱这一面墙壁。沐朝久听说过这个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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