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我们离开这里吧!你不打算去外面的世界走走吗?踏着遍地是金币的塞勒涅王都,登上被金銮装饰的高楼,我们一起畅饮大城市的啤酒,那样子一定很幸福。家里的老人一直这么说,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小姑娘,你听的是水浒传吧?好啊,走走走,说走咱就走啊!

沐先生想这么说,结果身体却又在这个时候掉链子。

黑发男孩一言不发。

女孩抓住了沐先生的手,恳求道:“我们一定会幸福的,你说对吧?”

“不行……因,因为家里的牛没有人照顾!而且稻子要成熟了,走不开。”

沐先生甩开了她。

虽然在梦里,可是他的心却如同被刀剜开了一个口子。

回家的路很远,黑色衣服的他一直向前走,独独留下女孩在原地站了很久。

有的人闭着眼盲目向前,其实是在原地踏步。有的人低着头伫立原地,可是当她离开要走的时候,坚决而且不会停留。

何必呢?既然心那么痛,为什么当初要甩开她的手?沐先生想这么说。

可是沐先生却没有教训黑发男孩的资格。

他想要控制身体回去抱住女孩,说要带她远走高飞,要带她展翅翱翔。

可是沐先生却不会这么做。

真巧,黑发男孩也不会。于是走到了最后,夕阳拉长的影子也是孤独。

没有人知道那个叫做诺儿的女孩当时在想什么。

后来,沐先生再也找不到女孩了,整个村庄里都没有她的踪影。黑衣的男孩翻遍了整座荒草丛生的山包,每一个停留的地方都有他们的回忆,每一道绚丽的风景都是他们一同玩耍时的背景。

黑发男孩本以为她会去昔日玩耍的地方躲起来,等着自己去漫山遍野地寻找。

就和从前一样。

然而现在不是从前了,现在和从前不可能一样。

风是年幼的刻录机,曾经播放着童真的歌谣。

风如今却是黑发男孩的乐器,现在正在奏响送葬离别的回旋音。

作为局外人的沐先生用黑发男孩的躯体跑了很久,事情发展至此,如果要让他说说自己的感受的话,那应该是全身上下累得慌。

谁会想到这个结局呢?沐先生没想到,但是当直到女孩离开了之后,他并不惊讶。

这结局在他看来甚至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离开本来就是理所应当。

沐先生想要告诉自己,想要告诉黑发男孩,想要对着镜子和陌生的面庞说:

男孩啊,你和女孩都长大了,她看见了更大的森林,而不是你这旷野中的独木。她看见了五彩缤纷的世界,你背对着的漫天夕阳已经不再是让她赞叹“好漂亮”的风景。

她不会再呆呆地眺望星空一整晚。

她不再是仅仅待在你的身边就会满足。

她长大了,所以离开了,这很正常。

别哭。

沐先生坐在田野旁的水渠旁哭了好久,这里是男孩和女孩相约一起回家的老地方。

沐先生等到了天黑,即使他知道女孩不会再次出现在他身后,用超级喜欢超级溺爱的语气,喊上一声:“诺,你在干什么?”

“诺儿,我们回家吧。”

星空顶在头顶上,沐先生轻车熟路,但是却在回家的路上走了很久,很久。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沐先生很惊恐地发现,自己好像已经与黑发男孩的内心感情融为了一体。

否则,他怎么会悲伤呢?

沐先生知道女孩突然消失的原因:她去了塞勒涅王都,那是人人都向往的大城市,所以她不辞而别。

为什么沐先生知道呢?因为女孩托付了口信回来,有人在塞勒涅王都中工作,这几天来村子里看望亲戚,所以也就把女孩的信息带了回来。

一传十,十传百,乡亲们大喊黑发男孩的名字,一传十,十传百,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了“诺儿在塞勒涅王都里”的这件事情。

好吧,沐先生知道,女孩只是想出去玩玩,在灯红酒绿的街道穿梭。她玩累了就会回来,外面不适合她。

沐先生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他所担心的都是因为黑发男孩所担心的。

他们开始心意相通。

沐先生知道外面的世界,他有些担心女孩会出卖肉体,染上一身的病。他的思想很老旧,他的思想太封建,他宁愿守着家里的一亩三分地,也不愿意去城里寻找女孩。

或者说……那是另一个可能:女孩已经放弃了自己,她想要那纸醉金迷的糜烂生活。

男孩摇摇头,选择了忘记。

当时沐先生正在后山采猪笼草,黑发男孩用这玩意做过小巧的灯笼,光源来自于夏天夜晚的萤火虫。

“她还对你说了什么?”这是沐先生见到传信的人的时候,说的的第一句话。

沐先生总觉得这句话的性质和见面直接说“我爱你”一样,毫无诚意。

“她说她不仅仅想貌美如花,还想赚钱养家。等混好了,就会回来把爹娘接到塞勒涅王都里。”传信的人说。

传信的人,是沐朝久。

“当初一剑天给我下的剑歌之阵,阵眼就是心结,心结就在我的旁边,现在你把心结藏起来了,把阵眼藏起来了,你以为我就破不了阵了吗?”沐先生问。

“你得找到那个女孩,杀死她,否则你永远都破不了这次的剑歌。”沐朝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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