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倬被踢,也不躲,那怕疼也是高兴的。

自小,他最怕的不是被训,而是被无视,因为母亲是楚国公主,而且有许多年都被秦王回避。

曾经咸阳宫乱,叶阳后带着他逃离咸阳的时候,他都没怕过。

生性软弱,只是表面上了,这孩子挺坚强。

这些年医官用心调理,珍贵的药材用了不少,再加上白起、白晖身边最顶尖的亲卫陪着练武,身体倒是强壮了许多。

被踢了,赢倬内心是开心的,因为祖母还在乎他。

赢倬说道:“祖母,孙儿懂一个道理。”

“说来听听。”

“叔父自回到新港,叔父回来的消息比四百里加急还快就已经传到了伊川。诸位陪读也是非常的欢喜,并且告诉了孙儿天下的欢喜。”

赢倬抬起头,带着一丝骄傲:“天下皆言,我诸夏阵前武安、阵后大河,便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对于各**士而言,他们可以活着回来,享受荣耀,享受功勋,享受赏赐。”

“很好。你继续讲。”宣太后终于松开了白晖的耳朵。

赢倬说道:“荀师有言,诸夏以律治国,以德服人,以义安民,以情理仁智安天下。李师有言,律在先,家法在后,若相冲那么治律而无家法。所以祖母错了。”

天下间,在自宣太后掌权以来,第一个敢说她错了的人。

赢倬已经出冷汗了。

可是既然祖母安排了天下大贤给自己为师,那么大贤共同商定的治国之策便就是正确的。

宣太后冷声问道:“好,你说祖母错在何处。”

赢倬回答:“先说叔父之过,依诸夏新律,凡诸夏官员皆为听从征召、尽心本份之事。叔父流连海外而不归,为懈怠之过。征服南海,叔父功不可没,但依诸夏律,功过不相抵,但念叔父初犯,诸夏新律只是试行,还没有正式定案,那么依律,扣叔父一年俸禄,杖二十。”

“而后,大功之臣,领杖以袍代刑减三十,那么叔父需要躲下衣袍,杖袍二十。”

宣太后依旧是冷着脸,白晖倒是脸上出现了一丝笑意。

这小家伙很行啊。

赢倬再说道:“祖母之错,叔父不归,但叔父为诸夏重臣,依律是先律后家法,所以御史台先问叔父之过,祖母不得私刑。”

宣太后对着赢倬抬了起手。

这个时候,秦王、魏冉都没敢动,宣太后的威严已经镇压了他们太多年,他们骨子里怕。

白晖准备上前拦,田文却先一步挡在白晖前面。

正当田文准备开口的时候,宣太后在已经冷汗直流的赢倬脸上擦了一把虚汗,然后在肩膀上轻轻的拍了两下。

“倬儿,或认为自己是对的,那怕刀斧架在脖子上,你也不要怕。你流汗,还是在害怕。你刚才讲的对,你还是太软弱了,祖母要求你,大礼之后南下,替我诸夏平了那南边不服之人。”

“诺。孙儿领命,孙儿谢主母教诲。”

事实上,赢倬的腿都在发颤,他也害怕,宣太后的威压不是普通的强大。

宣太后又瞪了白晖一眼,恶狠狠的说道:“那本宫能不能要求从重,打他四十板子,还有十板子,本宫要亲自打。”

“这个,当然可以。老臣也愿替太后效劳一下。”田文笑呵呵的站了一旁。

田文,可以说活了这一辈子,至少和十个国君打过交道,若加上宋鲁卫这些小国的,说是十五个以上国君也不算多。

赢倬的表现,让田文喜欢。

规则越是强的国度,生存能力也会越强,君主一意孤行的,都会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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