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深夜，公司里本来应该不剩什么人，但今天晚上却格外热闹。　　　　“宣哥，我这个拧不开，你帮我拧一下嘛。”早就应该下班的前台小妹抱着手里的保温杯靠在宣正青身边，脸涂的跟白墙一样。　　　　宣正青垂眸不做声，突然伸手把那保温杯递给了苏啭。　　　　苏啭愣了愣，开始拧保温杯。　　　　“拧不开？我帮你。”宣正青盯着苏啭看了半响，然后一脸宠溺的帮她拧开了保温杯。　　　　苏啭低头看了一眼保温杯，然后又看了一眼宣正青，最后把保温杯递给前台小妹。　　　　前台小妹哭丧着一张脸，泪眼汪汪的看着苏啭，就像是在看年迈的老父亲。狗粮实在是太噎了。　　　　苏啭面颊微红，听到宣正青懒散的声音，“时间差不多了，还不开始吗？”　　　　“啊，要的。”苏啭赶忙起身，领着宣正青往播音室去，身后跟着一大串小尾巴，声势浩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在微服私访。　　　　其余人进不来播音室，只能趴在玻璃窗户那眼巴巴的看着，有人拿出手机开始拍照传微博，宣正青名声正盛，节目刚开始没多久，竟然就硬生生的把苏啭这个午夜垃圾节目给撑了起来。　　　　听着那被打爆的热线电话，苏啭暗暗咽了咽口水，用眼神小心翼翼的询问了一下宣正青后接通。　　　　“喂？”电话里传来一个兴奋的女声。　　　　“喂，你好，这里是……”苏啭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女生那惊悚的尖叫声震的耳膜生疼。　　　　“啊啊啊啊，是宣正青吗？是他吗？啊啊啊啊……怎么办，我好紧张，啊啊啊啊……老公，老公，我要嫁给你！我连孩子的名字都取好了，就叫……”　　　　宣正青伸手，果断挂断了电话。　　　　苏啭面色尴尬的调整了一下音量，继续接电话。　　　　“喂？”　　　　这次依旧是一个女生，但是看上去比之前那位正常很多。“你好，啊，真的能打进来，我好开心。”　　　　“你好。”苏啭眯眼笑着，声音软糯甜腻，“恭喜你，很幸运哦。”　　　　宣正青撑着下颚坐在一旁，一双漆黑眼眸定定的落在苏啭脸上，连眨一下都不舍得。　　　　“因为今天是最后一期，所以作为特别节目我们随机抽取了几位幸运听众，请问这位幸运的女士有什么问题想咨询我们的宣正青选手呢？”　　　　苏啭说完，扭头看到宣正青，冷不丁的对上他的眼，登时就红了脸。　　　　“啊，我想想，我还没想好，那个那个，我想知道宣正青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女生羞涩的声音从那头传过来，苏啭闷着脑袋，心口突然钝跳了一下。酥麻麻的就像是有只爪子在里面抓挠。　　　　宣正青沉吟一声，良久后才道：“合耳缘的。”　　　　“耳缘？”女生疑惑的声音传过来，然后突然恍然道：“啊啊啊，你说的是眼缘对不对？”　　　　宣正青但笑不语，只抬手挂断了电话。　　　　时间不多，苏啭又陆续接了几个电话，皆是疯狂的女性，问题稀奇古怪到甚至有问宣正青内裤颜色的，被苏啭当机立断的挂断了。　　　　她还不知道呢，哪里能让你知道。　　　　节目接近尾声，今天的夜因为宣正青注定不能平静。　　　　玻璃窗外的人依旧眼巴巴的盯着，恨不得把眼睛黏在宣正青身上，精神充沛的丝毫没有睡意。　　　　苏啭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童话绘本，清了清嗓子道：“今天的节目到最后，主播有幸和宣正青选手一起给大家读一段睡前童话，希望大家好眠。”　　　　一边说话，苏啭一边打开音乐，轻缓舒适的夜曲飘荡而出，旋律优美，配上苏啭那软腻的童音，软绵绵的戳在心口。　　　　宣正青敛眉，面上神色渐松，看向苏啭的目光像是蒙了一层雾，浅浅的带着深意，却又干净澄澈如皎月，银霜似得覆在苏啭身上，让她禁不住的开始紧张。　　　　伸手打开面前的童话书，苏啭看着上面的插画图，缓慢念出名字，“我想吃一个小孩……”嗯？这是她准备的那本童话绘本吗？　　　　宣正青见苏啭发愣，脸上突显笑意。他伸手拿过那本童话绘本，低哑暗沉的嗓音缓慢而出，带着醇厚的金属质感，不急不缓，语调清晰流畅。　　　　“每天早上，鳄鱼妈妈都会给小鳄鱼奇奇带来很多好吃的香蕉当早餐。……但是有一天，小鳄鱼不肯吃香蕉了……奇奇说，‘我今天想吃一个小孩’。”　　　　说到这里，宣正青扬眉，目光再次盯住苏啭，将手里的童话绘本递给她。苏啭回神，赶紧接过，嗓音干涩紧张，开始说鳄鱼妈妈的话。“啊？这是什么念头，我亲爱的奇奇？”　　　　宣正青继续，“也对。不过，我就是想吃一个小孩。”　　　　宣正青虽然没学过播音，但是字正腔圆，嗓音得天独厚，比起苏啭丝毫不逊色。一本童话绘本读下来，苏啭脑子里面昏沉沉的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念了什么，她只知道，宣正青一直在说，要吃小孩。　　　　苏啭打了一个冷颤，明明是一本童话绘本，她却硬生生的读出了几分惊悚骇意。　　　　节目结束，苏啭跟宣正青走出播音室，竟然发现难得能见上几面的总编都等在外面。　　　　“您好，宣先生。”总编是个年过四十的知性女人，穿着打扮十分精致。平时做事果断干练，听到宣正青正在参加播音节目的消息，大半夜就赶了过来。　　　　宣正青微微颔首，并不客套奉承，也没有过于冷淡。　　　　“苏啭，今天的节目反应很好，这个节目我觉得你可以继续。还有恭喜你走出实习期，正式加入海天传媒。”总编看向苏啭，不苟言笑的脸上显出一抹笑意，柔和了整张脸的严肃刻板。　　　　苏啭垂眸看着总编落在半空中的手，唇瓣微抿，似乎是在思索什么。　　　　梨乐伸手捅了捅苏啭，兴奋的朝着她使眼色。托宣正青的福，苏啭在总编的亲口肯定下度过实习期成为海天传媒的正式员工。　　　　只是梨乐对苏啭的反应有点不理解，这小妮子到底是在犹豫什么，难道是太兴奋了不知所措？　　　　苏啭抬手握上总编的手，然后突然抬头，声音清晰道：“总编，多谢您的厚爱，但是我觉得我不太适合这份工作，明天我会将辞职报告发到您邮箱的。”　　　　说完，苏啭猛地朝着总编鞠了一躬，态度诚恳。　　　　在站众人被苏啭突如其来的话惊到，面面相觑，暗自嘀咕。　　　　苏啭直起身，又朝着宣正青鞠了一躬，耳尖发红，声音软糯的含在喉咙里，带着甜腻。“谢谢。”　　　　宣正青垂眸，苏啭小小的脑袋毛茸茸的杵在他眼前，让他禁不住的伸手抚了抚。　　　　感觉到头顶的触感，苏啭身形一僵，耳尖处的绯红迅速蔓延至全身，她甚至都觉得自己要烧起来了，浑身沁出一层薄汗，整个人就像是被暖绒的水雾从头到脚淋了一遍。　　　　“不用谢。”宣正青说完，勾了勾手里的车钥匙，“走吧，我送你回家。”　　　　苏啭愣愣抬头，头发有点乱，更显出一抹娇憨可爱。　　　　总编皱眉看向苏啭，“你想好了吗？”在总编看来，像苏啭这样的毕业生哪个不是挤破了头想进他们公司。　　　　“是。”苏啭笃定点头，说完之后心里头的大石陡然落下，浑身一轻松。　　　　总编眉心更皱，却并不挽留，只转头跟宣正青道：“宣先生，不知道有幸能请您喝杯咖啡吗？”　　　　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不识好歹的毕业生，而是宣正青。　　　　宣正青勾唇，弹了弹手里的车钥匙，清脆的撞击声在安静的室内尤其凸显，正如宣正青这个人一样，即便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却总是散发出一股让人侧目的气场。“我还有事。”　　　　说完，宣正青拉过苏啭往外去。　　　　凌晨两点，街上没有什么人，苏啭坐在宣正青车里，紧张的绞着手指。　　　　车窗半开，印出苏啭那张白瓷小脸，眼角红通通的带着绯色，波光荡漾的一眼就能看出里面的小心思。　　　　赶紧伸手擦了擦眼睛，苏啭规矩坐好。　　　　手机微信传来梨乐的消息，一把把触目惊心的大刀被糯米团子挥舞着砍向屏幕，苏啭完全能想象到梨乐现在的心情。　　　　“苏啭！我告诉你，你现在就是跪下叫爸爸都没用了！”苏啭点开语音，梨乐气急败坏的声音从里面传过来，吓得她赶紧给关了。　　　　“对不起，乐乐。”苏啭打了很多话，最后却还是只发了这么几个字。　　　　那边良久没有动静，苏啭紧张的攥着手机，心底发虚。　　　　“爸爸，只要你告诉我宣正青的内裤是什么颜色的，我就原谅你。”　　　　苏啭瞪着一双眼，面颊臊红，赶紧把手机给锁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