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王裕阳在营寨前猛地勒马,马蹄高甩,马身半立。  他整个人都被突如其来的暴雨给淋湿了,不过东燕就是这个鬼天气,早已习惯,就当顺便沐个浴。    身为朝中跺跺脚也能抖三抖的大将军,他手中本就有半块虎符,陛下又给了他剩下半块——秦长歌撬锁翻出来的——调动整个北岭驻军易如反掌。    守在前方的士兵以为是敌袭,毕竟北岭这处军营,防着西边大周,他谨慎起来,高喊问道:“什么人?!”  话语声在雨中被吹散,明明不过几十步的距离,也像是隔得很远,不清不楚。    王裕阳也高喊道:“在下王裕阳,奉陛下之命前来调兵,南下勤王!”  说罢将手中虎符一示,半空一道闪电划过,青紫色的电光照得虎符上的猛兽面目狰狞,蓄势待发。    “……是,是!”那几个士兵僵硬地应道,话语被湮没在乍起的惊雷中。    ……  半夜,秦长歌靠在龙榻上,同华若芳一人各半龙床,尚且宽敞。只可怜了白卧云那个大长腿挤在贵妃榻上,双腿要曲不曲要直不直。  秦长歌见师兄实在可怜,问道:“师兄,要不你和师姐一块吧,我睡贵妃榻位置够了。”  被白卧云义正言辞地拒接了。他总不好说,自个儿睡在华若芳身边更遭罪吧。    秦长歌:“……”你愿意受罪就随你咯。    夜里,惊雷扰人清梦。秦长歌由躺变靠,望着窗外紫蛇般的闪电,微微出神。  华若芳心大,睡得很香,秦长歌却有点儿难以入睡。倒不是因为环境过于吵闹,而是因为她现在还没想清楚,到底是什么缘故,使得虞金麟要这样做。    假象了无数可能,也没找得出一个合情合理的原因。  这让她有些烦躁。    华若芳翻了个身,有些被惊雷惊扰,但未曾惊醒,仍旧沉沉地睡着。  秦长歌叹了口气,暂且将心头疑惑压下,心中暗道:“心大有心大的好处,像师姐这般,吃好喝好睡好,估计能活个一两百岁。”    黑夜里,秦长歌一双乌瞳黑漆漆的,犹如深渊。    ……    谷风城。  谷风城在东燕位置靠南,气候脱离了东燕的反复无常,反而带上点大周所特有的江南风味,算得上东燕为数不多的鱼米之乡。  据说谷风城原名“谷丰”,取自五谷丰登之意,也不晓得为何一代一代之后,改成了谷风城。    不得不说,东燕占据了得天独厚的地利。一个临湖,隔开西边诸国。郡守们乐得清闲,也不用管与其他各国的纷争。  在他们看来,临湖就是一道天堑,要想大规模渡过还不被发现?还是回去做白日梦来的轻松点。    所以,驻扎这些个城池的军队,其实就是张老虎皮。看上去威风凛凛,实则一戳就破。  大晚上的,刚下过暴雨,空气咸湿,谷风城的士兵们早就在下雨的时候,全部跑到酒肆去喝酒了。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昏暗的酒肆灯火中,粗犷的士兵们爽朗地笑着。    近几年来九国局势相对平缓,小战不断,大战近无,百姓们紧绷的弦松开,有种身处太平盛世的错觉。    此时,城外。  乌云开始逐渐散去,月光依旧朦朦胧胧。隐约的白光下,道路被大雨冲刷地泥泞不堪,黑压压的军队快速行军,被水冲泡过的泥路似乎未给行军带来太大影响。军马马蹄依旧很急很快。    稳坐于马上,勒马于谷风城下的是一个身形瘦削的年轻人。他眉目清秀,眉尾处有条断疤,抬头看着没入黑暗中的庞然大物。  “攻城。”他说道。    ……  华若芳一夜无梦,醒来时神清气爽。她蹦跳着下床,瞥了眼按了按太阳穴的秦长歌,看了眼捏了捏鼻梁的白卧云,问道:“咦,你们睡得不好么?小长歌,你怎么脸色这么差,本来贴着面具就白,这下更白得很凄惨啊。还有卧云,你……眼圈有点黑诶。”  秦长歌:“……”白得……很……凄惨??  白卧云:“……”他昨晚几乎没睡着啊!    这两人有点想在心中狂啸一声,这节骨眼上,您老还休息地这么好,这才是有问题的好吗???!!!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华若芳也的确是天赋异禀了。  白卧云一直觉得华若芳有种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他选择眼不见心不烦地一披外袍,转身离殿了。只剩下秦长歌无奈地道:“难免有点儿紧张嘛师姐。”说着拍拍华若芳的肩膀,留下一声无奈的长叹。    华若芳:“???”紧张啥???真有什么事,尽力而为,问心无愧就好,他们保命的本事还是有的,有什么好紧张的。    也得亏是华若芳说出这话来,其余任何一个人这么没心没肺,估计都要被他们两个好一顿收拾。    虞宸仍旧是那张娃娃脸上挂上一筹莫展的表情,他问向秦长歌:“南面并未有任何异动……可否告知我,你说要注意南边的原因?”  秦长歌随口道:“虞金麟没死,可能会调兵南上。”  听到这话,虞宸神色活像吞了只苍蝇,一脸地一言难尽。他想了无数种可能,偏偏没猜到是这个缘故。    虞金麟当初和他关系甚洽。  其实不仅仅是和虞金麟关系融洽,当初他养于皇后膝下时,同皇长子也关系甚好。皇后待他也视如己出,没有半点偏心。    如果是虞金麟的话……那这背后的事可就得好好思量思量了。  虞宸不敢细想,稍微一想就背脊发凉。如果背后暗箱操作的手属于虞金麟的话,那……皇长子是他的亲哥哥,当初因为皇长子殁了,皇后大悲之下也一卧不起,最终撒手人寰。  那他怎么下的去手呢?    秦长歌见着虞宸疑惑的目光,在心里头摇摇头。她要是知道原因,还用得着一头雾水在这里?    等到中午的时候,南边终于传来了一纸快讯——谷风城被攻下。  那支军队像是突如其来的,出其不意,谷风城守卫都没反应过来,城破了。架长梯、挂飞钩,高耸城墙,在他们门前如柴垛,抬抬脚就翻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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