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月朗星稀。　　　　身下的草地传来微微震动，皇甫驰猛得睁开眼弹坐而起。　　　　“敌袭，全军拔营。”　　　　随着一声低喝，本就是合衣浅眠的黑骑众纷纷上马。高旭却靠近皇甫驰，低声请战。　　　　“主公，我们带着毡木丹转了三天三夜，那小子一直咬着我们不放。这样下也不是办法，不如我带人将他们拦下，主公可以趁机脱身。”　　　　自从毡木丹确定皇甫驰真的孤军深入到了草原腹地后，便带着匈奴大军犁田般把草原翻了一遍。　　　　找到黑骑留下的蛛丝马迹后，便一路追着不放。虽然一直没能对黑骑造成什么危险，但几日下来已经一次比一次更接近黑骑。　　　　虽说带着匈奴人这草原上绕圈可以暂时避免伤亡，但长此以往若是被毡木丹寻机扎了口袋。到时候他们这只孤军，一个不小心就要全军覆没埋骨他乡。　　　　皇甫驰翻身上马，看着远处漆黑一片的地平线，眼中掠过一丝狠厉。　　　　“不必担心，按路线行军即可。此次一战，我要匈奴青壮皆灭，十年之内无力再起烽火。”　　　　说罢，一抖缰绳，踏云一马当先飞驰而去。黑骑井然有序跟在皇甫驰身后，流水般的涌向不可知的草原深处。　　　　半个时辰后，毡木丹站在皇甫驰躺过的草地旁，看着熄灭了不知多久的火堆，面色不善。　　　　该死的皇甫驰，跑得比兔子还快！自己带着大军在草原上搜了整整三天三夜，连个影子都没见到。　　　　他身侧一人跳下马，拨开火堆灰烬，用手试了试土壤温度。　　　　“可汗，这底下的土里还有一点余温。他们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这点时间跑不了太远。”　　　　毡木丹闻言一喜，立刻吩咐道：“仔细查看，那皇甫驰狡猾的很，不要放过一丝痕迹。”　　　　草原是匈奴人的天下，有无数的手段可以判断出皇甫驰一行的去向。不多时，便有人回禀。　　　　“可汗，四周草地都有被践踏的痕迹，但所有痕迹最后又绕回了一个方向，瞧着是朝恶魔山谷去了。”　　　　恶魔山谷！　　　　听到这个名字，毡木丹有些意外，接着冷冷一笑。　　　　传说恶魔山谷是天神囚禁恶魔之地。谷内山石耸立常常无火自燃，附近十里都是寸草不生的戈壁。皇甫驰若真的被逼到恶魔山谷附近，那里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追！”　　　　一声令下，一半的匈奴士兵都站着没动，毡木丹身边一名神色倨傲的匈奴将领出声反对。　　　　“可汗，巫师说过恶魔山谷是囚禁恶魔的地方，我们不能靠近。不然我们会被恶魔诱惑，堕入地狱永世不得转生。”　　　　那一半站在原地不动的人，都是其余部落派来的士兵。这次聚到一起，是因为巫师预言，今年冬天草原会有大雪，畜牧冻死无数。本是打算劫掠并州，好提前储备过冬物资。没想到临出发前却收到了皇甫驰出现在草原的消息。　　　　他们本是想放着不管，趁着皇甫驰不在并州的机会，赶紧打下并州城，好好抢掠一番。　　　　那知毡木丹却执意放着并州不管，非要追着皇甫驰这跟硬骨头死咬。哪怕毡木丹再三告知众人放任皇甫驰草原上劫杀会带来多大的危害，也不能改变这些部落心中的不满。　　　　毕竟，草原这么大，部落这么多。皇甫驰就算再厉害，他能烧掉一两个部落，还能把他们所有人的部落一网打尽不成？　　　　毡木丹看着那向那些站着不动的部族，眼中掠过一丝杀意。就知道这些部落虽然出了人，可跟自己根本不是一条心。说是一起出兵劫掠好处对半，实际上都打算跟在自己屁股后边着捡便宜。　　　　现在不过是让他们追击皇甫驰，就能搬出巫师来压制他！若是真的对上防备严密森严壁垒的并州城，这群人还不知会怎么拖他后腿。　　　　毡木丹能成为匈奴人的可汗，除了自己部落是匈奴人里最强大部落外，脑子当然也不蠢。　　　　“巫师只是说不能进入恶魔山谷，皇甫驰才离开不到半个时辰，我们快马追击一定能在戈壁滩上拦下他。”　　　　“但……”　　　　那匈奴将领脸上还是带着犹豫，想要出声反对，毡木丹打断他的话，冷冷一笑。　　　　“匈奴人乃天神后裔一向无所畏惧所向披靡。阿克丹，什么时候起你也和那些汉人奴隶一样贪生怕死了？皇甫驰能去的地方，蒙哥部落反而不敢去了？”　　　　匈奴人一向以悍勇为荣，被嘲讽和奴隶一样贪生怕死，并且连累整个部落都被看低的阿克丹顿时火冒三丈。　　　　“我蒙哥部落没有一个孬种，都是天神坐下的勇士。我这就带人，将那皇甫驰抓来，献给天神大人。”　　　　阿克丹这话说得有意思，当着毡木丹的面却避开了毡木丹这个匈奴公认的可汗，直接说抓到皇甫驰献给天神大人。这话几乎就是红果果的说，不承认毡木丹这个可汗了。　　　　毡木丹冷哼一声，没有和他计较，眼神在那些站着不动的部落战士身上一扫而过，开口许诺。　　　　“谁能抓到皇甫驰，我赏他黄金十箱，牛羊百只。等攻入并州城后，其部落所得可以全部留着自用。”　　　　草原环境恶劣，为了让部落的女人孩子尽可能的渡过严苛的冬季，匈奴男人每到深秋便会想方设法的储备食物物资。　　　　不论是和外族用物资交易，还是直接用武力抢夺。最终获取的物资，作为可汗的毡木丹都有权抽取一层。　　　　听到这个承诺，那些站着不动的部落才终于心动。一层物资看似不多，但有时足够决定一个部落的生死存亡。　　　　而且毡木丹说的是并州城中所有的收获都不用上贡，那么不管他们在并州城里抢到多少东西，都只是自己的。这代表，只要抓住了皇甫驰，他们的部落今年便足够安稳无忧了！　　　　这样一想，先前还兴趣缺缺的各部落终于兴奋起来。发出一阵阵激动的呼啸声，立刻上马顺着皇甫驰留下的痕迹追去。　　　　瞧着那一个个激动地面红耳赤的模样，仿佛已经抓到皇甫驰攻入并州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