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本家。” 刘慧喃喃自语，心中微感失落。随即便高傲的扬起下巴。 “你既是国姓，那是何出身？本公主怎么没见过你？” 刘悦躬身回答：“草民乃隆中人士，耕读山野籍籍无名。殿下身边皆是良才美玉，我一无名之辈自是不敢与殿下身边的诸位相比。今日能见公主，已是三生有幸。” 听到刘悦不过个是山野村夫，这群出身皆是洛阳一流世家的少年们顿时又炸了锅。在这个出身决定一切的时代，刘悦这样风姿出众苦读山野的寒门士子，也是很受高门士族欢迎的。 胡瑾抢先招揽：“你既没有出身，便来我家做个门客如何？” 胡瑾祖父乃当今三公之一的司徒，袭一等爵。父亲为一品少腐掌管宫中御用之物，便是胡瑾自己也挂了个尚书的虚职。开口招揽一介白身做自家门客，已然是十分看重的表现了。 然而有人却十分不屑，先前断定刘悦是名男子的少年郎开口道。 “表妹说得没错，胡瑾你可真是小家子气。呃，刘悦是吧！我见你容姿华美年岁颇轻，若至我家，我便将十七妹予你做妻，你意如何？” 这少年名叫卫至，乃当朝皇后的嫡亲侄儿。因卫国舅只有他一名独子，故而被看做眼珠子一般宠爱，日常用度更是奢华无度。 他此话一出，那群少年尚没有什么反应，成林等侍卫皆是一惊。 并州苦寒，女子稀少。这群在并州土生土长的蛮汉，能取上一个媳妇便以十分不易。哪里见过这样上杆子送女儿的，一时间个个目瞪口呆，对刘悦更加敬服。 也就只有自己先生这样的人才，才能让这些眼高于顶的士族豪门这样上杆子抢着嫁女儿了吧！ 不等刘悦回话，那输掉了十金的少年，已然开口嘲讽：“卫至，你家中不是只有三个庶妹吗？什么时候还添了一个十七妹？真不愧是家中无余财，女儿抵万金的卫氏。” 卫至开口嫁妹，却也并不是真的要下嫁一位卫氏女儿。他卫家的女儿便是庶出，也是从小绫罗绢帛精心教养出来的娇贵人儿。哪能随便嫁出去，便宜一个看起来不错，却也不知根底小子。 所以他说得这位十七妹，自然是家中豢养那些专门用作网罗那些寒门士子的美貌侍女了。如果那寒门士子有才值得交往，家中自然不会吝啬一个义女的名头。而这义女名头，正好排到十七。 瞥了阴阳怪气的少年一眼，卫至心中实在腻烦。 帝师一脉虽然清高，将就读书人的气度风骨，可也不是个个都是愣头青一般。如这秦汾一般不会做人，开口揭人伤疤。话里话外都嘲讽卫氏乃靠女子上位的后族，心中恼怒，也很不客气的开口回怼。 “但凡我卫家女子都是从小精心教养，自是比旁人贵重些。别说万金，便是万万金也是值的。可不像你家中那些满口之乎者也的姐妹般干瘪无趣。” 秦汾大怒，大步上前一脚踹开挡在卫至身前仆从，猛得往卫至的衣领抓去，显然是要动手打人。 卫至身边仆从众多，当然不会看着卫至挨打。顷刻间便涌了上去，一边用人墙牢牢护住卫至，一边忙不迭的架开秦汾。 见到对面仆从对自家公子动手，秦汾的仆从们也涌了过去，一时间场面乱作一团。 “都住手！” 一声鞭响，刘慧清喝出声。 公主发话，众人不敢不听，心不甘情不愿的停了手。 刘慧冷着脸，看着衣衫微乱的两人，斥责道：“今日本是为见东陵君而来。你二人却起了仇怨，我看你们还是各自回去，免得坏了我的兴致！” 秦汾一时冲动，结果没打到卫至不说，反而中了不少卫家仆从暗地使出的阴招。身上疼痛不已，心中本就郁怒交加。听到刘慧不留颜面的呵斥，顿时来了公子脾气，一言不发带着人转身就走。 卫至时常入宫，与刘慧也算青梅竹马，并不将刘慧的怒气放在心上，见秦汾被负气而走，便厚着脸皮凑到刘慧眼前赔罪。 “表妹，你瞧见了，今日可不是我惹是生非。” 刘慧冷哼：“你若再胡闹，我便回去告诉舅舅。” 想起他爹，卫至猛然一哆嗦：“这可是天大的冤枉，都是那秦家小子阴阳怪气，无礼再先。说不过人便要动手，若不是我身边仆从，险些就伤了哥哥我呀！” 终究是自小一块玩闹的表哥，刘慧瞪他一眼，也就作罢。 “给东陵君赔礼，不然我便告诉舅舅去。” 卫至知道刘慧对知人善断的东陵君十分推崇，只是一直无缘得见。今天得偿所愿一睹东陵君真容，自然不愿给人留下一个无礼印象。 那东陵君也是个名士，给他赔礼，也不算坠了卫氏的名声。只好摸摸鼻子，往东陵君那看去。 只是，方才还在人群中心东陵君，此刻踪影全无，除了那辆空荡荡的马车还停在原地外，人已不知去了何处。 刘慧剁剁脚，恼声道：“定是你们两个方才胡闹，惹了东陵君不悦，他才这样不告而别悄然离开。” 同样身为东陵君粉丝的胡瑾也很失望，摇头叹息。 “唉，东陵君行踪不定。好容易才得见本尊，不想却如此匆匆，也不知下次见面又是何年何月了。” 看着一众少年瞬间个个愁眉苦脸，刘悦微微一笑，指了条明路。 “听闻东陵君与人有约，要在群仙楼宴客三日。诸位何不往群仙楼一探。” 刘慧惊喜：“当真？” 刘悦一本正经点头道：“先前正好遇见东陵君，与他闲聊几句，偶然听他提及。” 东陵君与刘悦本就站在一起，又在众目睽睽下和刘悦打了声招呼。此时，从刘悦口中听到东陵君行踪，众人也不怀疑，纷纷转身往群仙楼行去。 片刻间，原本堵得水泄不通的城门口便空空荡荡，再无人影。 刘悦身后躲得远远的平民百姓，见总算能进城，纷纷加快脚步，往城门走去，唯恐晚了又出什么变故。 刘悦也准备动身入城，却见一仆自城中奔出，走到刘悦眼前，递上一个精致小盒，言语虽然恭敬却自骨子里透出一股傲慢。 “长公主殿下言，你既为国姓，便不可蹉跎。特赐拜贴一张，凭此贴去寻中正府的林中正，他自会给你安排。日后造化，便全凭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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