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褚扯出一抹冷笑,“为何啊,你怕她说什么吗?你怕他被摘了伪面具,发现他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好?因而不敢去看,宁愿自欺欺人?”

“王兄!”文姜大喊了他一句,她不想让他再说下去了,因为这样下去,他们一定是争执不休的局面。

可在承褚看来,她不敢听他说下去,依旧是掩耳盗铃的表现。

“我不能让你毁了自己的一生!”承褚斩钉截铁道。

“王兄这话未免太过自以为是。”文姜气的不知该说什么好,什么叫毁了自己的一生?嫁给无知在他的眼里看来是毁了自己的一生。

“倘若王兄做了什么,文姜可别怪我。王兄待你如何你该知道,恨不能将一颗心掏出来给你,不会做害你的事,也不容任何人伤着你。”

文姜听他这话,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王兄!…你千万不要,你若真敢做什么伤害他的事,我们……我们再没有半分情谊。”她很艰难的说出这句话,心知这话会伤了两人的情分,她却不能不把话说在前头。

承褚的面色瞬间变的死沉,他看着文姜眼神里的坚定,一阵痛楚爬上嘴角,最后却变成笑了一笑。

不敢相信她会这样说!

“也好,什么情谊都没有也好。少些折磨,我该为你做的却不能少。”他似自言自语,最后步伐踉跄,背影枯沉的离开。

文姜本想追上去,可觉得两人现在都在气头上,只怕越说越乱。只等以后寻个日子,再慢慢解释了,兄妹之间哪有解不开的结。

晚上下起了雨,文姜沐浴完便睡下了。到了半夜雷声阵阵轰鸣,文姜觉得闷,便起床去开窗,等殿内吹满了清新的雨水气息,她才又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无知骑着他的战马,奔向王城,后面跟着无数的铁骑军。父王,还有大齐的臣子们都站的整齐,迎着大胜而归的他。她站在武阳门的城头上,觉得他好不威风,欣喜的要下去迎他。可等跑下去了,却猛然发现,自己没穿衣服。她吓得手无足措,赶忙搂着双肩,不知该如何是好,又羞又急。她想逃,脚下却像黏住了一样动不了。她就这样一丝不挂的站在众人打量的目光下,就连无知和父王看她的眼神也只是打量,没有半分情绪,她害怕得如坠深渊。

她挣扎着醒来时,已是一身的汗。看到蒙蒙亮的窗外,才知道自己不过是做了个噩梦。

外头有繁杂的脚步声,翠娘领着一排宫人推门进来了。

“公主!”翠娘欲言又止,神色复杂。

文姜看到她身后的宫人捧着丧服,心中生起波澜。她早有准备,可没想到真的到这一刻时,她的脑中却变得雾茫茫的。她抱着被子,看着那丧服半天也没动。

王后薨逝。

她穿好内廷连夜赶好了丧服,赶到金华殿时,齐王已经站在灵柩前许久,形容憔悴,双目布满血丝,他一动不动的站在灵柩前,像是一颗已经枯老在那儿的树。

殿外跪着金华殿的一众宫人,夫人美人们和两个年纪小的公子跪在前头,最前头的是凤绾。文姜却没有看到承褚,这个时候她是怕看到承褚的,因为害他要承受丧母之痛的人正是她。

那日,她在王后的寝殿里说了一番话。

“你让我来,若不是害我,便是要谈条件,总不至于是叙旧吧。”

王后面容憔悴的坐在镜前,梳着自己的长发,“冉夫人的几分小聪明倒被你承了去。”

“是要谈条件的,只是不知如今凭你手上的筹码能不能配得上要我这条命!”她又无奈道。

“不如我带着人证,去父王面前试试?”文姜笑着道。

“去啊!拖延作甚?”王后回头挑衅道,文姜脸色微变,这些她看在了眼里。

“你看我看的透彻,我看你也看的清明。谁也不必拿话糊谁?不如说些敞亮的,你无非是在怕,真要正面交锋,、褚儿知道我是被你逼死,从此兄妹生仇。你也无非是看我在意我与大王之间的情谊,赌我宁死不肯让大王知道那些事。你算计着,让我自裁,心是真毒!”

“王后难道不该感谢我,瞒着你过去的种种罪孽,是给了你最体面的结局。”

“是啊,人都不过一死,我这么死了,大王该会好好待褚儿,褚儿亦不会因他父王赐死我,而父子生隙。”她又说,“大王会不会也像当年那人死的时候一样痛心?”

“这么说,王后同意了?”文姜意外的发觉她这个人甚是通透,因而谈的比想象的顺利的多。既然如此,她再不需多费唇舌,正要走时却听到王后像是自言自语。

“我其实真的想看看,他知道了是我害了栖冉,会怎样对我!这几十年来陪在他身边的始终是我,栖冉早就成了过眼烟云,我心中期望着他能看在这个份上原谅我,可又害怕,他为了那个死了十多年的人,不放过我,恨透了我。我承受不了他憎恶我的眼神,我不能承受这个。死,比之好过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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